心便又听到了沈晚这句问话,吴娇也没多想,下意识给出了回答:“对,我娘前几天拿了一叠议亲画像给我。” 沈晚站着秋千架后,仔细打量着吴娇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的缘故,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吴娇看起来有点落寞。 想了想,沈晚试探性地问道:“那些议亲的人选里,没你喜欢的?” 吴娇一怔,拉着沈晚坐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也不是……我娘疼我,为我选的议亲人选都挺好的,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嫁。” 沈晚一直偏头看着她,注意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脚尖在地面上无意识地划拉了几下。 她心里有了数。 ——吴娇应该还是喜欢着沈川,但婚姻乃终身大事,留给她自己抉择的余地实在是太少了。 沈晚刚经历了被赐婚一事,对此深有体会。见吴娇整个人蔫蔫的,也有点于心不忍。她琢磨了片刻,却也没想出一个恰当的解决方式。犹豫了下,她正打算出声安慰吴娇几句,就听到一墙之隔的院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沈晚下意识偏头看过去,就见一只格外精致漂亮的纸鸢晃晃悠悠地顺着秋风升到了半空中,且还有渐渐升高飞远的趋势。 吴娇已经看呆了,喃喃着询问道:“晚晚,这纸鸢是你让人糊的?” 不怪吴娇有此一问,一般有心情放纸鸢的多是女眷,而沈老夫人和沈夫人都已经过了这个年纪,剩下的便只有沈晚。再加上这纸鸢是个兔子的形态,两枚柳叶似的耳朵高高竖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乖巧可爱,看起来格外的传神。而一般能做到这么精巧的程度的,多半是花了大价钱特意请人做的。 这兔子纸鸢实在太憨态可掬,吴娇半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那纸鸢越飞越高。天空湛蓝,兔子雪白,两者浑然一体又相映成趣的景色实在太过顺眼,吴娇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沈晚却摇了摇头:“不是我让人去做的。” 吴娇一愣,不等她问,悄悄探头去打探消息的栀初就满脸笑容地折了回来:“小姐,您猜奴婢看见了谁?” 一见她脸上那副打趣的笑容,沈晚心中就有了数,然而她还没阻止,吴娇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问出了口:“谁啊?” 栀初凑过去,数不清第多少次开始小声解释:“是雍王殿下,吴小姐您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就没看到,殿下对小姐特别上心。即便成亲前不能见面,殿下还是总找机会送来些新奇的玩意,这纸鸢也是殿下让人放的。” 吴娇小声惊叹了下,悄悄询问:“那殿下在院外?这风筝是殿下亲自放的?” “殿下就在外面,”栀初满脸是笑,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风筝倒不是殿下放的,听青苏说,是少爷他没放过纸鸢,便想试试,殿下便也由着他了。” 吴娇顿时忘了想说的话,顺着那兔子纸鸢上的线绳望向墙外,一双眼里的神色好似秋水般温柔。 沈晚看得颇为心疼,对着不明所以的栀初招了招手:“除了雍王殿下和少爷,院外还有谁在?” 栀初歪了歪头:“还有青苏和几个小厮。” “这样……”沈晚压低声音,小声吩咐她,“你去把少爷请进来,说我有事要找他。” 虽然暂时还没什么能够撮合两人又不坏了规矩和名声的好方法,但眼下能让吴娇多见上沈川一面也是好的。 沈晚目送着栀初离开,在心里默默拨了下小算盘。然而这算盘还没拨响,她便又听到了一阵噪杂声响,相比上一次的惊叹,这次的动静里面多了点惊慌的味道。 还没等她细细分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沈晚眼角余光就瞟见一条影子不偏不倚的,恰好落在了吴娇的头上。 吴娇整个人都吓懵了,几乎是从秋千上跳起来的,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晚晚你快帮我看看,好像有虫子落在我头上了!” 沈晚眼皮一跳,莫名生出了点不妙的预感。她看了眼吴娇头顶颤成一团的细线,又抬头看了眼天上,果不其然,之前那在天空自在遨游的纸鸢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娇还在那里慌得原地乱蹦跶:“晚晚,你快帮我看看,它还在动!” “娇娇,”沈晚放轻声音,安抚她,“别慌,那是纸鸢的线。” 吴娇一顿,抖着手从头顶将那细线抓下来,被眼泪映得晶亮的眼睛一眯,神色顿时不善起来。 沈晚默默转过头,若不是沈川不在她面前,不然无论如何她定然要说沈川一句。 但她做不到的事情,有人却替她做了。一墙之隔的院外,陆湛隐含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川!” 沈晚长出了口气,梗在心口的那口气顺畅了许多。 片刻后,沈川委屈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属下也不知道这纸鸢如此不结实……属下真的只是轻轻扯了扯,谁成想那线就会断了呢?……属下真不是有心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