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实在,什么都变得很快,过去的这小十年里,国家和银行真的都会破产了,徐西临也真的一夜赤贫、又一朝发达过。而他也再不会把“永远”挂在嘴上,因为知道自己也会食言而肥。 凡人的肉体终会腐烂,灵魂也难以不朽,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是连自己都无从预测的,或者被诱惑,或者被逼迫。蒲苇并不坚韧,磐石也终有转移,山盟海誓这玩意再挂在嘴上,可能也只剩下说嘴打脸的作用。 那么没有保险和理赔、却动辄让人肝肠寸断的感情,究竟可以凭什么延续下去呢? 窦寻低声说:“嗯,因为他们都没有你帅。” ……约莫就是“笑饮砒霜”与“飞蛾扑火”的“我还爱你”吧? 徐西临陪窦寻吃了一顿热饭,说好了第二天早晨要赶飞机,还是磨磨蹭蹭地一直耗到了很晚,他给窦寻讲了灰鹦鹉是怎么成为闹鬼宿舍里的第八大鬼故事主角,以及宋连元是怎么卖身成仁的传奇故事,好像回到了当年徐家旧址的小起居室里,两个人各自占着沙发的一边,拉拉扯扯地抢一袋牛肉干吃,一个礼拜只有周末才能见,每次话都多得不行,非得把嗓子说哑不可。 过了深夜十点,徐西临再不走真不行了,这才只好告别。 “那我走了。”徐西临拎起外套,对窦寻说。 窦寻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好像想抓住点什么,眼巴巴地看着他:“明天几点飞?” 徐西临:“八点。” 从他家那边赶到机场开车得四十分钟,六点多就得走。 窦寻吃力地修正自己过于浓烈的粘人和占有欲,把“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的话在心里过了两三遍,强逼自己体贴,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恋恋不舍,站起来送他出门。 徐西临慢吞吞地把衣服穿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磨蹭:“我弄不好得一两个月都回不来,没准能把夏天都躲过去,你……嗯……算了,回来再说吧,我走了,拜……” 窦寻还以为他几天就回来,听见“一两个月”,立马懵了。 什么“我不送你”,见他娘的鬼去吧!不许走! 徐西临“拜拜”俩字没说完,就被窦寻不由分说地扑上来叼回去了。 他刚拉开的一个门缝被窦寻一巴掌按了回去:“我这离机场更近,你今天别走了。” 徐西临:“我行李证件都在……” 窦寻:“明天早晨我回去给你拿。” 徐西临被他突然撕破面具的变脸吓了一跳,一时没回过神来:“可是……” 窦寻不让他说了,箍着他的腰把他拖了回来。 徐西临:“鞋鞋鞋……” 窦寻不耐烦,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我送你去机场。” 徐西临:“……” 窦寻食髓知味,亲一下没过瘾,缓缓地凑上去,试探什么似的在他鼻尖上碰了几下,生疏地给了自己无从倾注的温柔一个外放的锻炼机会。 他靠过来的时候,徐西临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随手一抓,正好抓住了一个扶手,扶手是下拉似的,顺着他的手劲下去了,窦寻关门的卧室应声而开。 徐西临顿时靠了个空,两个人一起顺着惯性摔进了屋,正撞到了门口的椅子,窦博士罗在那里的书山轰然倒塌。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把椅子当书架的毛病竟然还没治好。 窦寻的胯骨跟沉重的椅子背来了个硬碰硬,发出好大一声动静。 椅子飞了。 窦寻:“嘶……” 徐西临踩着一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墙上摸了两下,按开了壁灯,黯淡的灯光照亮了窦寻疼得有点扭曲的脸,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徐西临:“噗——” 窦寻蹭了蹭鼻尖,好不尴尬。 徐西临:“我是赶上你变身了吗?” 他说话时微微扬起眉,窦寻方才本来没想怎么样,这会与他在狭小的空间里相对而立,没来得及扼杀在摇篮里的不轨之心见风就长,瞬间完成了萌芽到一树参天的过程,顶破了多年的离愁别绪与黯然销魂。 他胸口的心脏开始狂跳,喉咙干渴得说不出话来。 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