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寻摇摇头,然后保持着双手抓着他手的动作,居然原地蹲了下来,赖在原地不走了! 徐西临弯腰打量他的脸色:“你哪难受?胃?” 窦寻摇头。 徐西临:“头晕?” 窦寻还是摇头,他一脸小孩赌气似的神色,问什么都摇头,就是不动弹。 月半弯里客人开始多了,出来进去的都得多看他们俩一眼。 徐西临顿时感觉自己好像领着个智障儿童,对窦寻说:“先起来,咱俩挡人家路了。” 窦寻还是摇头,徐西临没办法,只好自己站起来往一边走,窦寻拽着他的手,也不站起来,蹲在地上被他拖着溜——幸亏月半弯的地板光滑。 徐西临拖了一会,感觉他们俩这姿势像雪橇犬拉车,无奈地停下来:“你到底要干嘛?” 窦寻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好像真有一点泪光,然后他好像偷窥被发现一样,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我心里……难受。” 徐西临:“……” 徐西临手足无措地面壁了片刻,又看了看窦寻,只能看见一个发旋,窦寻长长的睫毛低垂,似乎是不安地微微有些颤抖,可怜透了。 徐西临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那天被他强压下去的念头再次试探着露出个边来,在他心窝上搔了一下。徐西临感觉自己没喝多,但是脚步有些发飘,有一个念头冲破了思域的边界,越界闯进来。 他想:“我喜欢窦寻吗?” 窦寻对他来说,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春风得意的时候,大家都是他的朋友——老成缺心眼,蔡敬家庭条件不好,吴涛总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窦寻三句话跟人不对付搞不好就要打起来,就余依然那个从小就会拿板砖给人开瓢的女中豪杰,每次出来玩的时候,徐西临都会嘱咐她到家以后给自己发条短息报平安——他都是一样照顾。 可是在他将近十八年的生命中经历过的最大痛苦时,其他人都被他隔绝在了喜怒哀乐之外,他不会找别人说,甚至在学校不会露出一点来……他们终究是外人。 只有窦寻不同。 徐西临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一只脚踩在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他弯下腰,双手托住窦寻腋下,硬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揪着窦寻的领子,磕磕绊绊地领着这个委屈的醉鬼回家。 方才窦寻吐过的卫生间里,李博志缓缓地推开隔间的门。 他也喝了酒,就在刚刚,吴涛被他那群“学习好的”朋友搀出去的时候,李博志就在隔壁的包厢里看着。 李博志家里跟蔡敬有点像,不过爹是亲爹,妈跟别人跑了,当初刚考到六中的时候,他爸也拿他在外面吹嘘过几天,还亲自扛着行李送他来了学校,那一阵子,李博志是真心想读出点名堂来。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很快发现,别说“读出点名堂”来是天方夜谭,连在校队里比出点名堂来都困难重重。他爸新鲜劲过了,依然是越看他越不顺眼,眼见他没有什么别的成就,也就不再管了。 李博志消沉过后,决定开始“混”,混一天威风一天,威风痛快了,就能短暂地让他忘记惶恐和孤助无缘,只顾当下。此时,李博志觉得自己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了。 我们不是心照不宣地一起混吗?不是一起没出息,一起互相取暖藐视各种规则吗?今天一起打架斗殴,明天一起蹲大狱住隔壁才是义气——你怎么能自己改邪归正呢? 李博志以前因为吴涛的关系,偶尔也跟一班的人一起玩,当时除了重点班的人打球太软没意思外,他没觉得有什么,而临近毕业,随着他越来越焦虑,李博志开始越来越不能忍受吴涛和一班的人在一起,焦虑加持了嫉妒,他鬼使神差地带着一帮人跟着吴涛他们到了月半弯,借酒浇愁了一下午。 “怎么着,李哥,有过节?”一个一脑门黄头发的小青年跟上来问——都是他翻墙逃课的时候遇到的小混混。 李博志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一时冲动:“劳动你们帮我办点事,改天请你们喝酒。“ 徐西临牵着一只窦寻离开月半弯,这会外面正是热闹,群魔乱舞什么人都有,转了一圈打不着车,徐西临犹豫了一下,打算到后门碰碰运气,他一边逆着人流穿小路,一边对窦寻说:“想吐说话啊。” 窦寻没吭声,胡搅蛮缠地掰开徐西临的手,非要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摆一个十指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