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花努力地嗅着。门外许多人影经过,鞋底踏在地板上,声响不停。她鞋子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往门边跑去:“好像在哪里闻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奇怪,臭得这么刻骨铭心,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有这么臭?我怎么没闻到?”狐之琰给她挑起了好奇心,也往门边走去。千花已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头去瞧那臭气来源,这一瞧却愣住了,趴在门缝上僵直了身体。 “哪有臭气,我倒只闻到一股淡香,寻常人调不出这般香气。”狐之琰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直打开门走了出去,却见一众仆从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正折过长廊,往斜对角的房间走去。 那女子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往这边望了一望,隔着帷帽上垂下的轻纱看不清她的面目,颇令狐之琰感到遗憾。 千花回过神来,匆匆跑回榻上坐着,情急之下裙角拂过棋盘,乱了一半棋子;狐之琬正要笑她又耍新花招悔棋,却见她像有针扎着屁股似的坐不安稳,起身向他这边跑来,硬生生在他身边挤出一个空位来安放自己。 进来她待他不像从前那般疏离,可也不曾这般亲密,夜里他想趁着她睡着神不知鬼不觉摸上床去也被一脚踹下来,难为她竟自己凑到他身边来了。 狐之琬还没被喜悦冲昏头——千花这丫头最是现实,不是遇着了棘手的事,决然不会这样异常地亲近自己。 “方才见着什么了?”他问。 千花低头攥着裙角,指节攥得发白了,柔软的布料也被揪得不成样子。狐之琬有心细问,狐之琰恰好返回来,讽她道:“你为了耍赖也是用尽了法子,明明只有香气,你偏说那是臭气。莫不是见着那位举止高雅的小姐心生自卑,才故意这么酸人家吧?” 千花给他激得跳了起来:“我才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高雅的小姐了,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啧啧啧,真够酸的。”狐之琰呛道。 “哼!”千花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狐之琰唯恐不乱,还去拿了面镜子恶心她:“瞧瞧你!打扮得跟街边的老妈妈似的,老气横秋!言行举止又粗鲁,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亏得我阿兄忍得了你!” 千花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险些给他气死——她多时不曾好好打扮自己,为了不被认出来,能邋遢之处尽量邋遢,想反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看着狐之琰趾高气昂的样子,她顺势往狐之琬怀里一扑,委委屈屈地说:“他欺负我!” 因惧怕蛊虫上身而谄媚于他的小姑娘又回来了,熟稔得仿佛从不曾自他身边逃走。那时的她没有半分真心,如今呢? 那日她遍寻不到他,急得当街哭了起来的形容却又出现在他眼前。 狐之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瞥了狐之琰那么一眼。 “瞪我做什么?”狐之琰觉得无趣,扔了镜子:“姑娘家打扮成这样还好意思撒娇?” “又不是给你看的,要你管!”千花转过半张脸,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瞧着吧,阿兄迟早嫌弃你。”狐之琰鄙夷地说。 千花仰起脸,巴巴地望着狐之琬。 “方才那姑娘真的那么好?”狐之琬看着狐之琰。 狐之琰乐了,幸灾乐祸地冲千花道:“当然了,这一路上尽是乡村野妇,多久没见过那么高雅的女子了。” “那阿兄替你去说亲吧,也省得你整日里没事欺负你阿嫂。” 这下轮到千花得意了,她小人得志地抬了抬下巴:“我也去,帮你说媒!他就是成日里闲得慌!” 狐之琰顿时哑口无言。 “我下去喝酒。”他没好气地说,转身便出了房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