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很大一部分是随手一笔。 例如翘课隔日到学校,在走廊上恰巧与导师林晓狭路相逢。她始终很温柔,但眼神中好像已经知晓了昨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她没有追问有关父母的细节,只问了一句:「星婷,你还好吗?」 难过是难过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在悲伤的背面,她还是隐隐有着庆幸和解脱之感。 「我没事。」麦星婷开朗的笑一笑,没有勉为其难。 「那你想好志愿的部分了吗?」不能细问父母的事情,林晓只好随意转移话题。 差点忘记想这一部分了,麦星婷的表情又是一脸茫然。 「慢慢想也是可以的。但是照惯例会抽一节课来做生涯规划,你就先找一个兴趣应付一下那节辅导课吧!只是我们这届的辅导老师不是太温柔。呃……但他还是很专业的,可以帮助同学釐清方向……」林晓温柔的表达辅导老师不怎么好相处这件事实。 导师会先询问志向,就是提前审视同学的一番言论有没有办法过辅导老师那一关。 学校有很多关于辅导老师的传闻,听说要过那一关可不容易。首先要先知道自己的志向,然后分析这个志向未来的出路,分析自己的分数落点大概可以拚到哪里的学校,又有哪些学校有这个科系,简章和独立招生的细节有没有详实读过。这方面的东西假如没有认真考虑过,空口说着志向理想,就会被老师当头棒喝,泪眼盈盈离开辅导室的学长姐这些年来不佔少数。 麦星婷在课业上一向是无可挑剔的,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成不了老师眼中的乖宝宝…… 好像也不会怎样,就是有种没把高中课业完美收尾的感觉。 「我……好像想好了。」要是不赶快过林晓这关,她去辅导的时间就会往后拖延。越往后面拖,就会跟一堆『没通过』的同学挤在一起,辅导老师以疯狂出名,为了解决所有的学生,留校到多晚都是有可能的。 但麦星婷只想要速战速决。 「哦?才过一天你就想到了?」林晓很是吃惊。 麦星婷其实什么也没想,她沉沉的放空了几秒鐘,开始学商嫣胡编乱造。 「我……选幼教。」麦星婷说。 因为在那一秒鐘,她想起了波浪鼓,想起了陈曜晶,想到了往后馀生要是能跟最纯净、尚未受污染的孩子相处好像也不错。 「为什么?」林晓问。 「我想要尽可能的活在单纯的环境。」于是她说。 人不可能不长大,但她想在被社会污染之前,尽己可能的保持纯真。 懂得和孩子相处,懂得用专业的角度去对待孩子,这或许也算是离她梦想稍微近了些吧? 在那一个瞬间,好多个理由才从脑海冒出来。有些时候她就是先做出了一个不经大脑的轻率决定,然后就自然会出现一堆理由去附和这个决定。 人所做的决定,并不是每一步的是与否都各占一半机率。而是倾向符合自己第一次决定的选项,因为要推翻自己是最困难的。 况且只要心不要太快老去,就不会跟那个停在胸口化茧的回忆相差太远。 后来又过了好多年。 当年高三水深火热痛苦的回忆,都成了他们口中怀念不已的谈笑风生。 大学的生活很忙碌,开始工作的时候也很忙碌,他们这群好朋友凑齐的次数越来越少。人生活得越来越快,从小时候一节课一节课的计算着,到后来一眨眼就过了一年。他们依旧关注彼此的生活,只是还是不得不离彼此的人生越来越远。 这或许就是人生的常态,成长的代价。 孙瑞正准备考检察官,走上她匡復正义的侠女之路;商嫣正要攻读哲学博士,间暇时候写写网路小说一解她胡编乱造的夙愿;郑伯良当初因为季天辰而没去参加艺考,没上大学自己私下接创意类的工作,孽缘还在持续中,他们同居却是分手的状态,成了她免费的奴隶。他的心甘情愿令人惋惜,不过是他自己的人生岂容他人置喙。 而麦星婷比他们的人生更加的平淡无奇,不过她也很喜欢。 毕业之后去一家幼稚园工作,天天为了孩子的大小事伤透脑筋,当然也有身心疲惫的时候,但至少活在孩子堆里的日子不用煞费苦心去猜别人心思。 孩子总是一眼就能看透。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