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自京城槐花巷季大爷府上来,季老夫人有家书一封,嘱咐我务必交到季大管家手里。”再递上一两碎银,“一点点心意,劳您费心了。” 她自不提肃王,只说是找王府管家季平递个信,老马瞧她言语不凡,又是京城口音,已信了大半,连忙招呼人到耳房里喝茶歇息,转个身急匆匆跑去找大管家表功。 至此,云意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终于回归原始。她抚着胸口,庆幸能够摆脱敕始毖终的陆晋,却又觉得一切过于顺利。算算时间自她进屋到现在已是两个时辰有余,陆晋同曲鹤鸣不可能仍未察觉,她换了衣裳要去找谁,偌大一个太原府,她的目标尤为明确。可一路上未遇追兵,连个盘查的人都没有。 她只求是老天开眼,让她得一日好运。 敲门声响,再来迎她的人已不是弓腰驼背的老马,而换成了高挑婀娜的绿衣丫鬟,杏眼桃腮身段风流,不输旁人家中闺秀。这宅子里出了名的花红柳绿,无奈,她三哥这辈子也就这点追求。 云意跟在丫鬟身后,未作停留,径直走到内院书房,她便猜,或许是季平已知她来历,故而省去盘问,直接引她去见肃王。 至廊下与丫鬟道过谢,推开门往里一看才知自己天真。四四方方一间屋,抬头不见肃王,低头不见季平,眼帘中是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个黑脸的老哥哥面沉如水,一个白面的臭书生吊儿郎当看好戏。 她背上有汗心中有鬼,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闯进去。 曲鹤鸣坐在黄花梨木书桌后面,见她来,眉毛都不抬一下,只管端起茶盏来在鼻尖晃悠,深吸一口气,装腔作势,“明前臻品,洞庭山碧螺春,就这么敞着口扔书架上,你们顾家人倒是不吝好物。”再同她举杯,“公主不来尝一尝?”见她一动不动,只盯着背过身深沉无语的陆晋,便还来刺她说:“想来殿下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好,大约瞧不上这些。” 于云意而言,方才那份逃出生天的快乐早在进门时被碾作齑粉,她现在绞尽脑汁只求保住小命。因而再看陆晋,便换了张娇娇怯怯地脸,捏着衣角小小唤他一声:“二爷…………” 原本这方法万试万灵,她软他硬,百炼钢也折腾成绕指柔。可惜有个搅屎棍,见不得人好,一听完啧啧出声,阴阳怪气地拿高了调子说话,“哟,这个时候知道叫二爷啦。刚我看你那小步子跨得,真真要飞起来。一个长巷子一溜烟就跑完,哪像是瘸了腿生了病的人啊,内什么,公主殿下,总不能您连生病都是装的吧?这苦肉计用得好,差点儿真让你给跑没了。我说殿下,您胆儿可真大,一路上挨了多少刀啊,还敢单枪匹马横冲直撞,您是关二爷再世,神武!小的佩服,佩服之极!” 云意见了他就心烦,因此眯起眼半步不让地硬顶回去,“行了吧曲鹤鸣,少跟我这拿腔拿调的。你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真要摊开了说?行啊,说就说,人李得胜派了这个王那个王的赶上来抢东西,你们俩救我难道不是因为那个?一个破图就把你们折腾得眼晕脑胀的,都想着拿了图挖了宝占山为王?我大齐还在呢,奉劝你,少见天儿的净做白日梦!” 她骂曲鹤鸣,素来带着一股狠劲,跟谁都不一样。仿佛是打心眼儿里厌恶,一刻也忍不得。 “哟,两个时辰不见,脾气涨了不少!你要真不乐意跟着,早两天怎么不死河里?爬上来还假模假样的又是哭又是笑的,我都替你害臊。按说你们顾家人个个如此,背信弃义是常事,不稀奇。” 云意耐不得他攀扯上顾家,上前两步,隔着一张书案,立在他对面,勾起唇来鄙夷道:“曲鹤鸣,你原不姓曲吧?” 就像是被刺中要害,曲鹤鸣猛地站起身,望定了云意,惊惧犹疑,“你说什么!” 云意目睹他一瞬间骤变的脸色,策略已从刺探转为攻讦,“打从咱们第一回会面你就是这副恨不得我就地死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