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翘尾巴的大公鸡和邻家的大黄狗不对付,一狗一鸡,四眼一对就要隔空打起来。 大公鸡通常是飞到墙头上,冲着底下的大黄狗一边扑棱扑棱拍翅膀,一边扯着脖子嗷嗷嗷大叫。大黄狗则仰着头,朝上面一扑一扑的,还不忘瞪圆了狗眼狂吠,两只前爪拼命在地上刨,却时常被刨飞的泥土迷了狗眼。 大公鸡欺负大黄狗不会飞,欺狗太甚,有时甚至叼块小石子丢下去砸那狗。大黄狗每每气得由狂吠改成压低了脖子,从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呜呜声,一双狗眼都要瞪裂了。 今早,大公鸡和大黄狗又开战了,而且战况恐怕是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因为,杨雁回躺在自己房间里,拿薄薄的被子蒙了头都还能听到那清晰的鸡鸣狗吠声比往常都大。 公鸡是戏谑的,黄狗是狂怒的,她明明是听惯了的,平日还觉得十分有趣,可这次只觉得吵的厉害。 无奈之下,杨雁回掀开薄被,坐了起来。她揉揉发胀的脑袋,喊了声:“秋吟。” 秋吟恰在此时进来。杨雁回便道:“你去将那几只鸡赶到鸡栏里,叫得人心烦,觉都睡不好。一只鸡罢了,心比天高,想飞上枝头做鸟哪,成天价在墙头上跟狗蹬翅。” 秋吟为难道:“将它赶到鸡栏里,它还是会叫呀。” 杨雁回一想也是,便又揉了揉脑袋:“是了,我给它们吵得头疼,都糊涂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秋吟急道:“我的好姑娘,都这会子了,您还糊涂着哪?快醒醒吧,今儿个不是要去北柳村赵先生那里上学么?” 杨雁回登时清醒过来:“是呀,今儿个要去上学啦。你怎么不早来喊我?” 秋吟摊手解释道:“太太不让啊,说是你昨儿睡得晚,今晨让你多躺会儿。” 杨雁回这才没了话。秋吟又问道:“姑娘,你昨夜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太太发了那么大的火?竟罚你做针线活到深夜。” 想起昨晚的事,杨雁回便有些气闷。她不过是在杨鸿房里,听父兄和母亲商量事情。原来,他们说的却是秀云姐在婆家的遭遇,和庄大爷的应对之法。 说起来,秀云在家时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庄大爷夫妻两个,老大不小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偏女儿生得清丽可人又乖巧懂事,他两个更是当眼珠子般来疼。 秀云长到十五岁上,老两口再舍不得女儿,也还是给好好相看了几个好人家。 老两口属意京城里一户家底尚算殷实的小户人家。 那后生虽长得黑些,但体格壮实,看着就踏实,能护住女儿。且那后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便已在京中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里做了管事,每年有四十五两银子的工钱,顶得上一个七品县令的俸禄了。家里还有三间临街的铺面每月收租,且人口简单,只有他和一个老娘相依为命。 那后生的娘性子极是爽利,是个有啥说啥的主儿,也曾拍着胸脯跟媒人保证,将来儿媳妇进门,她一定当亲闺女疼。 偏偏秀云自己却相中了模样斯文俊秀的文正龙。秀云原本对自己的婚事轻易不敢置喙,一切皆由双亲做主。可是父母跟自己的意思差距过大,眼看着就要定下京城那户人家了。她便也只得厚着脸皮,羞答答表示,自己相中的是文正龙。 庄大爷、庄大娘起初嫌文家是生意人家,怕商户人家没规矩,加之文正龙常在外地做生意,只怕会让秀云守空房,所以不大愿意。 但女儿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瞧着文正龙是个斯文人,家底也算丰厚。且文正龙是家中独子,也是人口简单。公婆双全,倒还显得有福气些。 文母也是拍着胸脯跟媒人表示,秀云将来进了门,决计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家里只有正龙这一个儿子,待他婚后,便不再叫他出远门做生意,将外地的商铺都变卖了,专心打理县里和京城里的商铺。 于是,庄大爷夫妇便依着女儿的意思,与文家定了亲。待到女儿十六岁那年,风风光光将她嫁了。眼看着接亲的花轿抬着女儿出了村,两口子还躲在屋里哭了一场。 谁知秀云出嫁后,过得半点也不好。那文正龙瞧着斯文秀气,实则是个冷情薄幸的。秀云进门不过一个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