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塞鸿先不肯告诉她,良久,才笑道:“朕想要渔翁得利。” “哦。”了一声,秦舒了然了,笑道:“三儿预料得不错。” “……他如何说?” 秦舒笑道:“在进京的船上,他曾提起过,要如何助皇上将权钱从各家收回。”见马塞鸿面有迟疑,就道:“这各家,自然也包括秦家。” “舒儿……” “皇上放心,我母亲是深明大义的人,必不会为难皇上。母亲说,皇上总是雁州出来的,必不会糊涂到,忘了亲疏远近。”秦舒将折子拢上,看马塞鸿似是惊愕之后便又喜怒不形于色,心叹他真是越来越像个皇帝了,手搭在他手腕上,“皇上,我曾答应三儿护着他,此事过后,皇上就放了三儿去延春吧。” “……他为何不肯为朕效命?”马塞鸿蹙眉,“饶是段宰辅胸有经世治国的奇才,也比不得三儿嬉笑怒骂间的谋略!若不是三儿,朕岂会坐在这龙椅上?” “三儿本性就是如此,又贪婪,恨不得将钱财都揽在身边,又惫懒,又不肯卖力实干。但他难道不是皇上身边最可靠的人吗?皇上试想,若换个人,藏下了季吴皇帝的库银,皇上能容得下他?”秦舒循循善诱道。 马塞鸿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自从坐上龙椅,他便也慢慢多疑起来,可饶是如此,对身上疑点重重的莫三,却始终怀疑不起来,放下心里的提防,无奈地看着秦舒,叹道:“舒儿,你可知道朕如今最信谁?” “皇上最信三个人,这三个人里,最老的,是刚正不阿,能拿捏住凌、莫两家的柳老将军;最狡黠的,是引着皇上去治水、引着皇上与我一路作伴、引出段宰辅的三儿。剩下的一位,不是云儿,应当是,关宰辅之子,关绍。” 马塞鸿叹息道:“真是知我者,舒儿也。比之眼前那些钱财名利,三儿放手的更多。朕信他是不拘小节却心存大义的人。正因朕信他,才不肯放他走。” “该放手时,就放手吧。放他去坐镇延春,钳制江南那些老世家,对皇上而言,不也是一桩好事?”秦舒又柔声地劝。 马塞鸿点头,手指轻轻地放在秦舒小腹上,微微闭着眼,体会那小腹中微微的心跳,勾着嘴角道:“三儿小时就擅敛财,若是此胎为男儿,便叫这小子,去窃取三儿积攒下的钱财,叫三儿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秦舒知道马塞鸿这话的言外之意,啐道:“你这女婿取了我们秦家的东西还不够,又叫你儿子来?” “这边是虎父无犬子。”马塞鸿一笑,只觉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了,肩挨着肩,正要跟秦舒说些体己话,见太监来说太上皇有请,便站起身来,叮嘱秦舒:“太妃的事,不必事事上心。”叮嘱之后,便向太上皇寝宫去,再回来时,便无奈地下旨,将凌智吾私自交往的外官调遣回京,并将莫三、关绍转入刑部地牢关押。 幽暗潮湿的刑部地牢中,莫三、关绍各据一角,一个嬉皮笑脸、一个云淡风轻,但在关绍暗暗地揉起坐疼了的骶骨时,莫三忍不住笑了。 “……你太阴损了。”关绍终于瞧出莫三衣裳的蹊跷,站起身来,挨过去,用手一摸,果然他的衣裳厚实许多,嫌弃着,却因一阵阴风吹来,不得不挨着莫三坐,冷笑道:“你回去温存够了,竟拉了我来做垫背?” “这是什么话?我是一心为你着想。” “呸!”关绍深吸了一口气,不肯跟莫三一般见识,望着这貌似坚不可摧的地牢,叹道:“先前这牢里的囚徒听说我来,就算是江洋大盗、武林豪杰,也要吓得鬼哭狼嚎。没想到如今我也坐了进来。” “听说,你只用端端小半年,就口碑载道,赢得关青天的名声。”莫三背靠着因潮湿常年湿漉漉的墙壁。 关绍嘲讽道:“脑袋上悬着一把剑,我敢不两袖清风?若是我们齐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不定要如何咒骂我这不肖子孙呢!一代代暴君、昏君传下来,偏出了个关青天!” 莫三挠了挠头,笑道:“我可是跟你反着了,我们莫家世代忠良,偏出了我这么个不肖子孙。”忽地听见一阵锁链声,忙示意关绍噤声,待见牢头领着两个披着漆黑斗篷的女子进来,瞧见一人戴着兜帽,行动间不露双足,一人焦急下,步履匆匆,却将一双描金绣花的绸鞋露了出来,于是隔着栏杆,就向那不露双足的女子伸手。 那女子摘下兜帽,果然是略施薄粉的凌雅峥。 “两位一盏茶后,就请回吧。”牢头掂着腰上的钥匙,丢下一句,不敢收孟夏递过去的银钱,就晃荡着钥匙向外走。 “老爷。”另一个女子,就是钱阮儿,只见她脸色煞白着,就接过婢女提来的食盒,一声不吭地向角落处摆下带来的饭菜。 关绍也无心跟钱阮儿寒暄,接了钱阮儿递来的垫子坐在身下,便捏着酒杯饮酒暖身,眼睛瞅着一旁同来探监的凌雅峥。 凌雅峥也给莫三摆下酒菜,隔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