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的书本悉数混在自己本就数目颇丰的藏书中。 “段先生的书,在三儿手上?”秦勉大吃一惊。 秦征忍不住向四下里张望。 关绍嘴角微微翘起,不叫他认亲,他便只能离间纡国公、长安伯了——早料到段龙局的书,秦勉若知情,绝对不会将书送到一个黄毛小儿手上。 莫思贤眼皮子乱跳,狐疑地问关绍:“段先生的书,在三儿这?” 连莫思贤也不知情?关绍剑眉一挑。 躺在床上的苦主莫三,被德高望重的秦勉、凌咏年、莫思贤,并懵懂顽皮的雁州七君子、凌韶吾等紧紧地盯着,后背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凌雅峥也不由地疑心自己看错了人,文韬武略样样略逊一筹的莫三,忽地成了个背着祖父、瞒天过海“偷窃”大贤藏书的深藏不露之人……这兵荒马乱,四处有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的年月,偷偷藏下名声堪比诸葛孔明的段龙局的书,在纡国公看来,其心可诛!莫三前世那般优哉游哉,莫非,是因他本就无心助纡国公抢得江山?更甚至,他是螳螂捕蝉后的黄雀?细想,莫三跟元晚秋历经的“千难万险”中,头一件艰险,便是回绝纡国公那位非常之时能在沙场点兵的千金求娶…… 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日后看来,该远着莫三一些。 “咳——”雁州七君子中,不知哪一个嗓子痒了。 “书,是儿子送给莫三的。”秦云忽然敛衽跪下,仰着头望着秦勉,又懵懂又敬畏地轻声问,“父亲,段先生的书,可有什么要紧的?儿子瞅见里头都是风筝之类的玩物,想着莫三最爱胡闹,就拿去送给了莫三。” 莫思贤松了一口气,瞥了床上莫三一眼。 凌雅峥忙将手上染血的书本送到秦勉手上。 秦勉握着书本翻了一翻,见是一本汇聚了诸般机巧、堪比鲁班著作的奇书,便握着书向秦云头上金冠一砸,知子莫若父,方才秦云一跪,他便明白秦云在给长安伯台阶下,“胡闹!下次再拿着旁人东西自作主张送人,看我如何罚你!”瞅着次子一团粉嫩的脸颊,不由地露出笑容。 “是。”秦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秦征瞅着秦勉脸上笑容,本就少年老成的脸,越发显得苦大仇深。 顾不上关绍如何认错的莫思贤心如乱麻,急着向秦勉一表忠心,忙说道:“国公爷,段先生的书非同凡响,哪里是三儿配留下的,这便打发人收拾了送进国公府吧。” 秦勉缓缓地点了点头,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看莫思贤,却忍不住猜度起来,见凌咏年尴尬地站着,便对凌咏年说道:“凌侯爷带着绍儿、韶吾……”目光落到凌雅峥身上,疑惑地蹙眉。 “这是尤胜膝下的峥儿。”凌咏年忙道。 秦勉点了点头,赞道:“瞧着很有两分如眉当年的风采!凌侯爷带着峥儿先回去吧,瞧着三儿并无大碍,也莫太责怪绍儿、韶吾、峥儿他们。” “是。”凌咏年惊疑不定地看了莫思贤一眼,推搡了凌韶吾一把,“还不快走!” “是。”凌韶吾惭愧地向床上看一眼,便挽着关绍,呼唤着雁州七君子紧跟着凌咏年向外去。 凌雅峥挪动脚步,紧随着出来,穿过隔间门时,忍不住回头向床上看去,恰对上一双被戳破算计后一副你耐我何的眸子,立时将那远着他的心思收了——瞧着,跟着这样的人,似乎吃不了亏! “妹妹,快走。”凌韶吾催促一声。 “哎。”凌雅峥紧随着出去。 床上的莫三收回眸子,心叹扫把星总算走了!可惜,他的书,没了!算盘,也被砸了! “国公爷,这屋子里满是苦药味道,不如,去前头书房里看段先生的书?”莫思贤为避嫌疑,挥手令人将妙蟾居中纸书、竹签、绢料不管是不是段龙局的全部搬出去。 “好。”秦勉点了点头,在年方九岁的次子肥嘟嘟的下巴上一捏,便随着莫思贤出去。 秦征蹙眉对着莫三叹道:“三儿,你实在不该……哎!还望父亲跟长安伯府莫生出嫌隙才好。” “是我糊涂,没个轻重。”莫三坦然地认错。 秦征摇了摇头,从搬运书卷的下人手上接过一叠丝绢,皱眉看着,便向外去。 秦云笑嘻嘻地坐在床边,瞅着脸上细皮全被擦掉的莫三,“坏了坏了,你伤了脸,我姐姐瞧见了,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呢!” 莫三呲着牙笑了一下,待搬运书籍的下人悉数出了他的屋子,便将身上被子一推,坦荡荡地跪在床上,“多谢二公子。” “空口白牙的,你究竟要怎样谢我?”秦云瞅着莫三浑身伤痕,嘴里啧啧出声,长满了肉的手指忍不住向莫三锁骨伤痕上按去。 莫三望着秦云清澈无一丝阴霾的眸子,心知自己的算盘打不起来只能将算盘打到秦云头上了,便披散着一头乌发心悦诚服地叩头。 “谁替你弄来的书?你大哥?还是,你一直云游在外的二哥?”秦云盘腿坐在莫三对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