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宁与其说是姜氏的远亲表妹,不如说是自幼情同手足的姐妹,姜氏日子艰辛的光景,她鼎力相助,她的兄嫂也因此对姜氏屡施援手。 姜氏十多岁的时候,付家老爷付程鹏已然娶妻,且生下了长女付珃,谢家两个儿子也已娶妻。 不少人叹惋过,说真是人世无常,大家族又怎样?还不是看着姜家只剩了一个孤女,不肯联姻。 ——两家的长辈的确就是这样,可付程鹏并非如此。 他起初认定与付家不可能再续联姻佳话,是知道自己比姜氏年长十多岁,没可能等一个女孩十多年再成亲。可命运的轨迹还是将他们联系到了一处。 他娶妻生子之后,与姜氏在街头不期而遇,就此生情。那一年,姜氏十四岁。 付程鹏着了魔一般,要将她收拢到身边,提出要她先到付家,过几年抬为平妻。 几个月间,发生不少波折,结果始终如一:姜氏抵死不从。 付程鹏索性转头刁难蒋宁的兄嫂。 蒋家虽然门第寻常,却自有傲骨,非但没因此迁怒两个女孩,反而拿出了那张地形图,让她们试试能不能就此逃离风溪。原本在风溪也是人之常情,女孩子都不在此地了,任谁也不会再穷追不舍地刁难她的亲人。 就这样,姜氏和蒋宁离开了风溪,到了大周境内。 吃过一些苦头,例如银钱不够,例如没有通关文书等等,太多不便。 她们身在窘境,做过劫富济贫的事,也算计过恶人谋得钱财,请人为自己假造了通关文书等等。 出身孤苦,却都是在经商方面天赋异禀,由此,两年光景内,两人手里便已有了不少产业。 在这之后,顺昌伯章远东出现在姜氏生涯之中。 相识几个月后,姜氏随顺昌伯回京,蒋宁随行,只是要去京城开开眼界,看看能否开辟出一条财路。 姜氏将近十八岁那年,嫁入顺昌伯府,次年生下章洛扬。 在这期间,姜氏与蒋宁的生意愈发顺风顺水,名下的银号做得尤其好,获利颇丰。 “后来——”姜氏语气艰涩地往下述说,“我发现自己遇人不淑,回到大宅门的章远东,逐步免得面目模糊,甚至到了我看着他都觉得陌生的地步,日子想要维持下去,于我而言,唯有痛苦。” 章洛扬听了心生恻然。顺昌伯的面目有多可憎,她也算是清楚了。 “可是,我还有你。”姜氏凝着女儿,逸出慈爱的笑容,“洛扬,我还有你。那时我不论过得怎样不易,看到你就会释怀一切。那都是我选的,还得了你,自认没有抱怨的理由,我知足。” 那么,到底是为了怎样的理由,才选择放弃的?章洛扬看着母亲。 “让我狠心与你别离的原由,是蒋宁。你小时候是唤她姨母的,我此生最好的姐妹。”姜氏垂了眼睑,沉默片刻,才能继续道,“我跟章远东实在过不下去了,她的父母待我算不得亲热,但是并没刁难过我,我对两位老人家一直心存感激。受不得的是章远东的优柔寡断、装腔作势等等劣性——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否父女情深,但在我这里,这是心里话,你不爱听的话,我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不会改。真的受不了了,我要他休妻。到最终他还算是有点儿良心,说和离便是。就在和离的当口——我与蒋宁跟章家讨价还价竭力要带你离开章府的时候,蒋宁那边出了事。” 章洛扬咬住了唇,紧张地问道:“是什么事呢?”她预感很糟糕。 姜氏想去端茶,手却不听使唤,只好放弃,“付程鹏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甚至于,在我和蒋宁离开风溪的时候,便让人一路尾随。我们那时并不知人心险恶至此,平时不是很警觉,被人尾随也不知情。有一年左右,他的人把我们跟丢了——就是我嫁入章府前后的事。后来,他得到消息,却没对我下手,而是命人告诉蒋宁,让她当即返往风溪,否则她兄嫂、侄子的性命不保。” 章洛扬屏住了呼吸。 “蒋宁当即随付程鹏的人踏上了回路。”姜氏的语声转低,“我苦苦询问她身边的人,才知道了实情。祸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置之不理,到底是关乎一家几口的命。那时分外急着和离,想将你带离章府,托付给可靠之人。但是章远东如何也不肯答应,执意要将你留下,你祖父祖母也是这样的态度,但是两位老人家也说,只要他们在,虽然不会百般疼爱,但是起码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这样,我将手边产业交给章远东打理,找了人作保,除去官府文书,又私底下立了字据画押,请保人帮我照看你,若是章远东对你不尽心,保人变能将他取而代之,替我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