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珃应该是笃定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京城,她离开之前,将付琳托付给了简西禾。有一年光景,付琳就在他府中。”俞仲尧解释道,“简西禾是金吾卫指挥使的时候,并无大错,只因他与付珃有着这样的前缘,我迁怒于他,将他的官职削去,要他不得不重头开始。”他自嘲的一笑,“那时年轻,大抵是真的过于跋扈了些。” 章洛扬对他末一句不满,“好像你已经一把年纪了。”明明还未满二十五岁。 俞仲尧只是一笑。 “随后呢?付琳是怎样过的?”她这才问道。 “她辗转去了寻常百姓家,不知是听信了谁胡言乱语,认定是我对不起付珃。”俞仲尧摇了摇头,“又或许,落在别人眼里,付珃为我付出过很多,但我并不知情。如果没有南烟的事,我甚至记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不相干的人,实在没闲心去留意。我待一些人或许冷漠残暴,但是无从更改。” 两情相悦的前提下,为对方付出是理所当然。可如果并不是两情相悦,还执意为对方付出,说好听一些叫痴情,说难听一些就叫自作多情。 再说了,把他年幼的妹妹带走,一去就是好几年,那叫什么行径?不像因爱生恨,倒更像是疯子。 章洛扬手臂撑住桌面,双手托腮,端详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长得太好看,又年纪轻轻权倾朝野,难怪有人为你发狂。” 俞仲尧不由笑起来。 章洛扬看着他的笑,心绪明朗起来,想到了小皇帝,“皇上是不是把你当做长辈或是兄长一样的人了?你怎么肯尽心竭力扶持皇上这些年的?”她想说的是,他哪里来的耐心,照顾着哄着皇上这些年。 “还真说不清楚。”俞仲尧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跟皇上打交道,他还未登基,是太子爷。那天站在御花园里哭,哭的那个样子……”他蹙了蹙眉,“让人看了抓心挠肝的难受——嗯,跟你初见时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的比。我看不下去,过去问了问,他告诉我,他养的狗不见了。”说完,又蹙了蹙眉。 章洛扬忍俊不禁,“你皱眉做什么呀,对皇上来说,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俞仲尧有点儿啼笑皆非的,“头几年总是这样,跟外人还好一些,能忍着,一见我就诉苦抹眼泪,哭得我真是脑仁儿疼。到这两年才有了个九五之尊的样子,总算是长大了。只是,同样的,也给了我不少喜悦,我要感谢他。不然,日子不知会过得怎样的情形。” 反观他谈及自己的言语,并不笃定自己毫无过错,只是确定自己无从更改一些性情、做派。说起别人,亦是客观的说辞。对于付珃,并不细说做过哪些让他嫌恶的事,只说了他无从容忍的;对于皇帝,并无因鼎力扶持而自恃劳苦功高,反而感激皇上给他带来的喜悦。 他是最应该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人,但他没有,是过于清醒,也是生性如此。 太多人都不了解他,想来他也懒得让人了解。但是太后与皇帝肯定深知他的品行,不然也不会如此倚重他。 章洛扬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掌中,微微笑着,“以后,我会烦着你,管着你,陪着你。”最起码,不再让他孤孤单单的度日。 他与她十指紧扣,“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两个人一直说着话,不知不觉,已近正午,章洛扬起身,“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和云荞做。”眼下不同往日,与她说起沈云荞,便改了称呼。 “不准去。”俞仲尧想也没想就摇头,“正是天热的时候,别那么辛苦。乖乖回房去,将就着吃点儿东西,睡个午觉。” “但是你和云荞会胃口不好,吃得少。” “我心情这么好,怎么会胃口不好?”俞仲尧逗她,“你要是坚持,也别想出门了,我们不愁没事做。”他笑微微的,凝着她的唇。 “……我听你的,”章洛扬匆匆转身,“这就回房去了。” 俞仲尧轻轻的笑,想着该让高进找个像样的厨子过来才是,不能总让她每日这样辛苦。 ** 用过午饭,沈云荞来找章洛扬,“付琳和简先生退亲了,好多人都知道了。” “啊?”章洛扬还没听说,“他们两个就能做主?” “嗯。”沈云荞觉得好笑,“我也开眼界了,先前怎么都没想到。”随后将简西禾的话告诉了章洛扬。 “简先生看起来,应该比付琳要好一些吧?又是付琳主动退亲的,也不是坏事。” “这倒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沈云荞笑盈盈地打量着章洛扬,抬手捏了捏好友的脸,“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啊?看你跟平日都不大一样了。如实招来,不然我可要呵你的痒了。” “是有事。”章洛扬瞒谁也不会瞒沈云荞,如实说了自己的决定,末了道,“你同意么?你要是……”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