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舆图的边界大约可以衔接起来,算得细致,必是找专人绘制而成——不属于哪一国的地方,正常情形不会细致地绘入疆域图。 俞仲尧用扇柄指向一处,“风溪在这一带,先前命人追查,眼下又有你的地形图做凭据,已能确定。” “哦……”章洛扬应着声,后退一步,发现那个地方居于荒芜地带正中位置,在群山峻岭之间。这样一个地方,真的有人居住?如果这就是母亲的故乡,那么母亲多年杳无音讯,是不是就因为山高水远之故? 而这情形告诉她,单凭自己的话,此生也不能踏进风溪半步。 既然这般遥远的一个地方,母亲真的能够跋山涉水的往返么? 母亲于她而言,始终都是个解不开的谜。 她遐想间,二爷不顾门外的人阻拦,大步流星到了室内,责问俞仲尧:“我的随从去了何处?!”极为恼火的语气。 “是你让人给顺昌伯回话,说我拐走了两位闺秀。”俞仲尧的语声平缓,语气却是冷飕飕的,“与人说,不如与鬼说。” 二爷气得脸色铁青,“俞仲尧!你欺人太甚!”敢情俞仲尧在这儿等着他呢,怪不得当时满口应下。 “已非一日两日,你担待些。”俞仲尧轻摇折扇,“那些爪牙,帮你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已到上路时。” 二爷怒极反笑,“哈!俞仲尧,你除掉我随行之人,打得什么主意?莫不是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要将我一并杀害?” “还没那么闲。” 二爷才不会相信,“你这杀人不眨眼的货色,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随即竟是扬眉,笑意更浓,“不妨告诉你,离开燕京之前,我已写好书信,若是我来日没有与你一同返京,便是遭了你的毒手,自会有人将信件送到德高望重之人手里。谋害当朝王爷的罪过,兴许你能赖得过,可你的后人呢?!”说到这里,他猛地收声。 后人?俞仲尧这些年都未娶,如今已是既没长辈又无手足……孑然一身,有何顾虑? 他身在皇室,为着避免子嗣因自己失势惨遭杀戮,才至今未娶——这一点,未必不是俞仲尧不娶的原由之一。 当然,比起这一点,二爷更愿意相信,俞仲尧是天生的酒鬼,万千女子在他眼中,还不及一壶美酒的温暖来得实在。 一旁的章洛扬却已是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此刻化为一粒尘埃,凭空消失在二人眼界。 现在朝廷只有靖王、廉王两位王爷。先帝登基之前,身边只有两名为之生下子嗣的侧妃,登基之后才大婚,皇后正是当今太后。 近几年,先帝的手足、皇室旁枝子嗣都被俞仲尧除掉了,杀的杀,囚禁的囚禁。 靖王、廉王与皇帝同根生,不好下杀手,而前者性情懦弱,后者则放任不羁,便有了这几年来与俞仲尧周旋对峙的情形。 通过两人一番对话,章洛扬不难推断出,二爷即廉王——孟滟堂。 俞仲尧居然要让廉王随行,同去风溪。是腻烦了廉王,还是自己活腻了——路上两人不争不斗才是怪事。 倒也好,朝堂清静了,皇帝不需再有后顾之忧。 便因此,她不由得揣测,廉王这算不算是被变相地流放了?就算属实,也值了——陪他的可是俞仲尧。 她心念数转间,俞仲尧云清风淡地道:“费心了。明日你王府侍卫便会登船。” 廉王孟滟堂听了,略略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单势孤就好。很多人都不怕死,但是很怕死在冤家对头手里,那可是做鬼都要怄火不已的。 俞仲尧用下巴点一点门口,“日后谨言慎行。我厌恶威胁。” 孟滟堂听了,横了俞仲尧一眼,却没反诘。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转身离开。 章洛扬先是有点儿同情孟滟堂,想着堂堂王爷,被俞仲尧这般收拾,心里肯定特别难受。随后便有些担心俞仲尧,第一权臣不好做啊,什么人都要得罪,隐患无数。末了,她开始讪笑自己多余。 自己眼下安危难测,没资格为别人杞人忧天。 俞仲尧取出风溪地形图,在桌案上平摊开来,对她打个“过来”的手势。 章洛扬走过去。 “有没有要告诉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