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说过,自尽殉情的人,她怎样也欣赏不起来,甚至有些看不起,总还有别的事可做。他不会让颜颜看轻。” 那日之后,贺师虞陷入浑浑噩噩,经常忘记身在何年何月何日,生无可恋,可还是要活下去。 蒋云初杀了多少官员,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于他没有畏惧,只有痛心。 直到蒋云初提出贺颜牵出贺家祖坟的事,让他猛然清醒过来,心惊心痛到无以复加,一口气没提上来,呕血晕厥过去。 醒来后,能支撑着下地时,贺夫人从蒋府回来了。她在回程中便呕血,陷入昏迷。于当夜辞世。 下人们都说,夫人是被蒋云初活生生气死了。 不,贺师虞知道不是,她是伤心死的。 翌日,蒋云初前来吊唁,避不过,终于与贺师虞有了简短的面对面的交谈。 云初拱手行礼,道:“走了也好。您说呢?” 多奇怪,贺家就快被他搅和得家破人亡,他举止间仍是恭敬有礼。 贺师虞颔首,“也对。” “贺朝及其妻儿正在回京路上,他回来之后,别让他去找我闹事。” 贺师虞说知道了,望着对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不自主地叮嘱一句:“好好儿照顾自己。” “您也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必告诉贺朝。”云初明知他还有话说,却是晃一晃食指,转身离开。 贺朝回京之前,贺颜的棺椁自贺家祖坟迁出,葬入蒋家祖坟,以蒋云初发妻之名。 消息传得天下皆知,百姓们几乎确信:蒋侯爷疯了。 贺师虞不免想到洛十三所说的一句话,并开始认同:这样的阿初,还不如死了的好。他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承受蚀骨的折磨。那等痛苦,远胜酷刑。 贺朝进京后,未入家门,径自带着二十名身手绝佳的随从去找蒋云初。 蒋云初间接地杀了他的母亲,这不共戴天之仇,叫他如何都不能冷静。 但是进到蒋府之后,被困在迷阵之中,缠斗大半日,随从皆丧命,他亦精疲力竭,身受几处轻伤。 “我失算了,也算准了。”蒋云初出现在他面前,手执酒杯,淡淡一笑,“这十二名随从,战时可抵千军,你却让他们葬身蒋府,好气魄。” 贺朝喉间泛起腥甜,真险些被气得呕血。 蒋云初道:“回家守孝,三个月后再拨给你三万精兵,滚回西域。” 贺朝恢复了些许理智,话却无法婉转说出:“你到底想怎样?这样下去,可知我终有一日会杀回京城,取你首级?” “我等着。”蒋云初喝尽杯中酒,嘴角牵出寂寞地微笑,“我多想有个能杀我的人。” 贺朝冷哼。 蒋云初淡淡地警告:“别再犯蠢。如有二次,不要说贺家满门,我连贺家祖坟都扒了,将你那些先祖一个个拎出来鞭尸。” 贺朝再也咽不下喉间腥甜,可就在此时,蒋云初出手如电,封了他几处穴位,说吐血最伤根本,又唤大夫来诊治。 贺朝痛苦至极。若是可以,他多想与这倒行逆施的疯子成为情谊深厚的郎舅。然而…… 贺朝守孝三个月之后,蒋云初立了西域匪盗横行的名目,命贺朝夺情率三万精兵回西域,又说贺朝思念亡母身体有恙,身边不可没亲人看顾,命周氏携子同行。 朝臣前所未有的立场一致表示反对,以各种理由阐明这是养虎为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