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还没考到手,就想着请人吃饭了。” 他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台阶,我乘胜追击:“对啊,请未来同单位前辈吃顿饭,这个可以的吧,应该不为过吧?” 他没再回答我,又走了几步,在中途一家「口渴了」前停下,了却我这桩心愿:“请这个好了。” “你要喝这个?”他是在帮还没步入社会的小屁孩省钱吗?我想起冰雪奇缘那次:“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喝这些呢。上次在电影院,我就听见你那个相亲对象说你注重养身这些垃圾食品都不碰的。” 江医生的面色稍稍一滞,随后才莞尔得更开:“这你都记得,”他领着我往店门口接近,店铺里的暖晕披散在他宽阔的背脊,他呢绒的大衣边,他就像一匹淌着水的漂亮骏马:“偶尔喝喝也没关系的。” “那你喜欢喝什么啊。”我心里欢呼着,超过他跑到柜台前,我觉得自己跟他相亲对象不一样了,也许,比相亲对象的位置要更特殊一点。 “你们年轻人爱喝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停在我右后方一点,我能感觉到他在举目看里墙上的饮品点单,那种自然流露出的,倚老卖老的讲话模式萌到爆炸。 这会没一个人排队,服务生微笑地望着我们。 我提议:“奶香红豆?”我怕江医生口味不适应:“我觉得这个挺好喝的,就怕你嫌太甜了。” 江医生真的很宽容随和:“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 “那就两杯奶香红豆,”我看向服务生,她说“一起十六”。我立马从兜里翻出二十,递给服务生,等待她收银找钱的同时,嘟囔道:“哎!连270的零头都没有。” 江医生立即回:“说过好几次不用还了。”大概是我的执念愉悦他了?江医生语气里那些笑意碎进我耳朵,发着光,滑过神经中枢,导进脑袋,大脑里登时膨开一朵亮晶晶的星云。 大保温罐里的奶茶泛着热气,连香气都带着奶白。 我盯着两只被奶茶小妹并在操作台上的纸杯子,很想回一句肉偿可以吗?可惜我的勇气还跟不上我的节操龟裂程度,我动了动唇,只悠长地“噢……”了下。 “打开还是带走?”奶茶小妹很快把两杯成品晃了晃,放在我俩跟前。 “打开吧。” 我和奶茶妹各揪出一根吸管,嘭一下捅开其中一杯,江医生那杯的破处权是我的,别的女人请速速远离,我把它推给江医生:“喝喝看。” 他握高杯子,就着吸管喝了一口,眉梢都不动的,好像真的在心无旁骛地品味,片刻后评价:“是挺甜的。” “我就说太甜了吧,其实他家还算好了,coco的更甜。”我想起鹌鹑蛋说的,江医生表面上说“挺”的时候,心里大多都是“很”“太”“特别”“极其”。 江医生放低杯子在台面,不过手指在圈在上面,其中无名指的指腹就悬在杯身轻轻敲打,似乎很惬意:“不过能喝。”——他第一次这么直白,还是特正经的直白,还当着人家店员的面。 我被逗笑了,去看店家妹子:“你别介意啊。” 妹子也在笑:“没事,不介意,你男人再直接毒舌,我也已经赚到他女朋友的钱了。” 啊……我被这句调侃袭击了一下,突然就愣住了。 “走吧。” 在我纠结着考虑着,要不要解释下“我不是他女朋友啊”的时候,江医生已经在语气清淡地催促我离开了。 ## 开车送我回去的路上,江医生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上车后,手机似乎就会自动连接上导航,他索性也没戴上蓝牙耳机,对面的话完全是公放,是个女人,在讨厌地发着嗔: “江承淮,你下班了吧?今晚跟我一起吃个饭嘛,好不好啊?” “吃过了。”江医生直视正前,不咸不淡地回。 “你天天吃过了!”她的语气陡然转急:“我每次打电话都这么凑巧?我不信!” “那就不信吧。”江医生说。 我此时才知道江医生曾经恩施给我多少体面,是看我年纪小于心不忍么?原来他也是可以冷硬刻板到这种程度的,像一柄新买的水果刀,直接去刨对方的果皮,一片自尊的,一片爱慕的,交替着,毫不留情,全都甩在水池子里。 一般人被顺着讲话,只会更来火,尤其还是女人,因为拳头打棉花上的感受的确很接近于大姨妈降临。电话那头的女人果然愈发恼怒了:“江承淮,我今天就是要你跟我吃晚饭,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啊,我爸妈天天追问我我俩的事成了没……” 大概是涉及到私事了吧,江医生当即取消导航连线,换上手机,附在耳边接听。 去我家小区的这段路面是直线,很宽敞,车也少。江医生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面容隐约在黑暗的潮水里,像一块不动声色的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