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不满,冷笑对画屏道:“画屏姐姐,是不是宫里放老人出去,缺人使了?” 眼睛在六人身上瞟了一圈:“像这样子的都放出来服侍主子了。”其实以她们往日的行事作风,无论对谁说话都会留三分,含蓄,才不叫人捉住话柄。这样露骨的话,她们是不会说的。只会说些暗指暗示的话。但她们是要压服这些小宫女的,是以才把话说的露骨了点儿。 画屏笑了笑,看了眼怒色更明显的六人,道:“只在姑姑手下调理了几个月,时间上是短了些,好在大致上的规矩教了,多瞧着点儿,带上一带,也就带出来了。” 虽然话依然不是很中听,但到底算是维护了她们。六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晓月道:“纵使咱们带着,也得人听话才成。画屏姐姐你看她们,哪一点像是服人管教的样子?” 画屏瞧了瞧她们,她们确实如晓月说的一般,一脸不服的模样。便笑着道:“怎么不像了,不都是乖巧伶俐的小娘子吗?来,快叫人,这是你晓月姑姑,这是你们红绡姑姑。这些姑姑别看着年轻的很,这都是进宫好多年了的,服侍的昭仪娘娘妥妥帖帖,没人不服的。以后跟着她们们好好学,有你们好处多着。” 六人纵然心里仍然不欢喜,可画屏这话说的既软且硬,就没有她们不答应的余地,六人只得服了软,口口声声说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姑姑们,不敢不听半句话。 红绡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三分笑,晓月却只是哼了一声。画屏含笑看她们,半晌,开口道:“我们殿里人都在这下房住着,人多了些,你们既然来了,安排你们一间屋子插过去一个人,这样住,既省了事,也好叫姑姑们带你们……” 六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娘子,默默听着画屏对自己等人的安排,此时心里既是惶惶不安,又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晚上,宫女们服侍范雪瑶洗沐,换上寝衣,范雪瑶上了卧榻歇下了,画屏、巧巧等人就去准备上夜事宜。 卧室内范雪瑶已经安歇,画屏转出来,来到东梢间,见灯烛还亮着,便进来轻声问:“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歇息?” 春蝶道:“大皇子原睡下了的,可方才溺溲了一回,换垫子、清洗,折腾过来,就一时半会儿的睡不下了,你瞧,可精神着呢。” 画屏走近瞧了瞧,可不是吗,楚煦虽然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条袷纱被,一双眼睛却睁的圆溜溜的,看着她笑呢。楚煦继承了范雪瑶白净的肤色,咧着嘴笑呵呵望着你的时候,真是可爱到叫人心醉。 画屏不由嘴角上扬,冲着楚煦摇了摇手打招呼,然后望向屋内服侍大皇子的春蝶、散花和奶姆道:“怎么这会子就溺了,才睡下多久。难道睡前没有叫大皇子溺溲吗?也忒胡闹了。这样子折腾,扰乱了大皇子的作息,一会哭闹起来,惊扰到娘子歇息,看你们好不好?” 乳娘解释道:“我看着大皇子刚溺溲过没多久,也没喝多少水,且困的直哈气,就以为不用了,就伺候睡下了。” 画屏不跟乳娘计较,只同春蝶道:“娘子现在大着肚子,原就身子懒,爱睡觉,你们还不警醒点儿?” 春蝶撅了嘴道:“哪是我不警醒呢,方才伺候大皇子睡下的时候,我渴的厉害,就去下房喝水去了。回来大皇子已经睡下了,我便以为已经叫大皇子溺过了,哪里想到没有伺候。这会子真是叫我挨骂也没话说。” 散花忙劝:“罢了,是我们疏忽了,我当时也是见大皇子打瞌睡,怕吵走了瞌睡虫。今后再不会了。” “虽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如今殿里来了新人,正是要万分谨慎的时候。不为别的,就算是给咱们自己长脸,也该事事上心,不出差错。”画屏见她们唬的脸色发白,觉得敲打的差不多了,因转笑道:“既知道错了,那这次就罢了。我不告知娘子,这事你们自己记在心里头,下次可别再犯了。” 几人说了这会子话,怕说话声会扰的大皇子不好睡觉,便噤了声。放下帷帐,又把纱罩罩住灯烛,室内顿时陷入黑暗,她们就在槅门边,借着隔壁间一点烛光坐着。过一会子就把着蜡烛去瞧瞧大皇子,楚煦大约是真的被折腾走了瞌睡虫,看了两回,都还醒着。过了好一会儿,散花再去看时,才见他闭着眼睛睡着了。粉嫩湿润的小嘴微张,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映出一小片阴影。 “睡下了。”散花出来,小声说。 春蝶笑道:“可睡下了,那我就回下房去歇息了。”说着,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眼泪。今晚是散花和周奶姆在大皇子处上夜。她可去自行歇息,不必守着的。只是方才画屏训话,她不好走的,才拖到这会子。想到房里还有新来的小宫女,只怕今晚真个睡不好了,心底不由哀嚎。 **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