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二老爷最烦妇人掉眼泪,一见面便拣了朝政上的事问卫锦之。卫锦之往身后瞧,眼里有些失落:“她没来么?远远让我瞧一眼也好。” 卫二奶奶解释:“她又不知道你是假死,来了作甚?”将狼毫笔交给他,“这是我让她挑的,说是悼念你的生辰,选了好烧给你。” 卫锦之接过来,放在手边细瞧。“上次说将她送南边去了,送的是哪家?过阵子三殿下要下江南,我顺便去看看她。” 卫二奶奶看了眼卫二老爷,卫二老爷点点头。到时候打发点银子给盛湖卫家,若有人要瞧,就说姚氏还在。姚氏已死的事情迟早会露馅,能瞒一日是一日。 卫锦之记着卫二奶奶说的地儿。转而想起正事,问:“平陵王府在招良家子,说是要伺候府里的姑娘。虽不知那姑娘来头,但冲平陵王这势头,八成侧妃的位子是有的。” 卫二老爷知道他的意思。平陵王一开了荤,旁人自然会想着占一份,揣摩着说:“你三表叔家有个十四的姑娘,后年该说亲了,他家光景不好,送进王府伺候两年,出来就能拣个好人家嫁。” ☆、第31章 卫锦之蹙眉,摆摆手,“还出来作甚,既然送进去了,就是打着在王府占一席之地的主意。以前他不碰女人,现在碰了,一个哪够?” 卫二老爷点头,想想也是,平陵王这个狠角色,无论是王府还是前朝后院,均是刀枪不入。早年虽因怪癖而失了圣心,但他一向严于律己兢兢业业,且母家势力雄厚,日后若有争位之念,肯定是个强劲的对手。 好不容易有个安插眼线的机会,定要好好把握。卫二老爷问:“我们与平陵王鲜有交集,送人进去,万一被摘了出来怎么办?” 卫锦之淡淡一笑,“就因为我们家与他从无交集,所以送人进去,他才会要。不仅是王府,他身边的门客,也得安插一两个。我瞧着三房的书谦不错,想个法子套近乎,能送到他身边最好。” 山上寒气重,云雾弥漫,风一吹,散在林间,显得清冷。卫锦之站在松针树下,身子单薄,吸了冷气,止不住地咳嗽。 他穿得少,在山上等了许久,早就冻得浑身冰冷,一咳,半点血色都没有,越发脸色惨白。一边咳,一边与卫二老爷交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卫二老爷细细听着,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常言道七窍玲珑心,他这个儿子,比七窍还要多上一窍。三岁赋诗,九岁高中,十二岁名满望京,十四岁已能透知朝廷所议之事走向,只要一朝入政,定能官拜宰相。 只是……卫二老爷叹口气,世上两全其美之事往往不可求,给了他儿这般聪颖天赋,却夺了他的前途。哎,也是祖上积下来的孽,怨不得旁人! 想到这,卫二老爷开始念叨:“若当年你爷爷没有因为个女人得罪景宁王,也就不会惹得圣人大怒,下了卫家人永不得官拜高位的旨意,现如今我们家早已辉煌腾达,何必……” 卫锦之咳得更厉害,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听了卫二老爷的话,却不应答,背过身,扯了袖子捂嘴咳。 卫二奶奶怜惜得心都要碎了,忙上前轻拍他背,“锦之,为三殿下出谋划策虽重要,但也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要知道,全家人都盼着你呢。” 卫锦之喘着气,目光触及手里的狼毫笔,眸子里含了笑,道:“也是,还有人在盼着我呢。” · 王府大,禾生在方向感上这事有点迷糊,沈灏命人画了王府全景图,禾生拿着地图,逛了好几日,腿都走酸走乏,终于把王府每个角落都熟悉了一遍。 沈灏这几日忙于处理公事,好不容易得了空,往她屋里去。翠玉在门口回禀,“刚吃完,睡下了。” 沈灏眉头微紧,瞧了瞧日头。白晃晃的日光,太阳还在天上挂着,怎么就睡了? 撩起袍角,跨步进了屋子。屋子里闷着光,窗户关得死死,一盏琉璃灯在内屋亮着,旁边点了熏香——是安神香。 沈灏的一双浓眉蹙得更紧,朝床边走去,见她挨着内侧睡,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肩头小巧,一双手臂露在外头。 知道她怕热,特意遣人每三个时辰凿了冰往她屋里送,床边堆了两个装冰的大瓷桶,袅袅往外冒着寒气。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