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淳风简单应了声。 罗同华看了他一眼,道:“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奇门江湖自古为儒释道、为官方所忌,视为草莽,皆因奇门术法为祸作乱与无形,而奇门江湖历代流传下来的那些不成文的规矩,又有几人遵从?所以,总要管一管,要不然容易生乱。” “术士不入庙堂,您可有点儿越界了。”苏淳风笑道。 “有吗?”罗同华摆摆手,微笑道:“我没入庙堂,只是在为奇门江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在江湖与庙堂间做一条线,没有这条线,庙堂中人来直接插手管制奇门江湖,就更越界,更容易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到时候儒释道齐出,庙堂举铁血之兵横扫……奇门江湖中又会有多少术法流派彻底断绝?” 苏淳风心里一寒。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真的往这方面想过。现在听罗同华这么讲,再想想那种惨绝人寰的后果,当真是伏尸千里,令人毛骨悚然。 他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 历朝历代,居庙堂高位者,又有谁不是铁血心肠,对非常之事绝对会强势横扫。 罗同华背负双手,仰望星空,淡淡地说道:“当代奇门江湖复兴,三五年内就会进入繁盛时期。而一旦进入繁盛时期,必然冲突不断,庙堂中人冷眼旁观,或偶尔插手打压一门两派三五人等,或挑起事端让奇门江湖始终处于纷乱状态。苏淳风,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自己如何处身于奇门江湖之中?” “想过。”苏淳风点头道。 “远离江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淳风挠挠头,苦笑着说道:“是啊,可惜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一件又一件小事关乎己身,积少成多,积小成大,这江湖,岂是谁不想涉足,就不涉足的?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不容易,唉。” 罗同华微笑道:“京大临时术士协会会长,做不做?”这话问的,很有点儿天马行空,没来由得突兀。 苏淳风却没有再犹豫:“做!” “将来与我同谋,如何?” “不行!” 还是很干脆的回复。 罗同华也不生气,笑道:“可是这江湖,由不得你时,又该怎么办?” “有可为之,有不可为之。”苏淳风长叹口气,也不和罗同华道别,便迈步往远处走去,似自言自语般淡然地说道:“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绝不向往江湖奔流激荡,千万里江山如画,功名利禄不过一心度之,我没有气吞万里如虎之魄,亦没有拔剑江湖登顶舍我其谁之志……没办法,心眼儿小,胆小,自自在在挺好。” 声音不大,字字铿锵。 有点儿迂腐古板的味道,但苏淳风本不是这种人,或许是心有感慨无奈,或者是言语间道给旁人听? 总之他就这么说了。 罗同华面带微笑,目视着苏淳风远去,消失在层层叠叠已有春意气息的小树林外,语态平静地说道:“我不想让他做会长了。” “怎么?” 几米开外的假山后缓步走出一道人影。此人西装革履,短发两鬓泛白,国字脸,卧蚕浓眉,双目炯炯犀利。他神色平静地走到罗同华的面前,自己点上一支烟,这才给罗同华递过去一支:“心软了是吗?其实大可不必,听这小子拿腔拿调故作迂腐的一番话,明明就是在装深沉老熟,想给你留下更深些的好印象,从而在将来得到更大的助力,又能有理由适时地推卸许多风险而已。” “但很聪明,不是吗?”罗同华问道。 中年男子点头道:“是啊,所以我才说你没必要心软。” “你不了解他。”罗同华摇了摇头,点上烟深吸一口,才接着说道:“我去调查过他,师从不明,但确实如他所说,一直以来都低调处事,从不张扬,说难听点儿,他真的有些胆小如鼠般躲躲藏藏,似乎生怕被他人知晓自己的术士身份,生怕卷入到奇门江湖中的事情。可惜,他见识不深,对外界不了解,不知道大学学府中有学生术士,也不知道全国有诸多底蕴深厚源远流长的奇门世家。如果他早知道这些,我都敢肯定,以他的性格,绝不肯来京大求学,甚至有可能不去任何大学求学,而是躲在平阳市的那个弹丸之地,自得其乐地当普通人藏一辈子。” 中年男子眉毛一挑,严肃道:“什么样的术士,才会如此小心谨慎?而且,他师从不明……” “我也怀疑过。”罗同华苦笑道:“但不像是。” “怎么说?” “他只是胆小不想踏足奇门江湖,不想惹是生非而已,并不是不敢施术。”罗同华道:“既然他几次三番被逼无奈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