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他颔首朝礼堂的人群中望去,却看见一个背着琴盒的女生走廊里四处乱窜,琴盒不太大,约莫是小提琴的尺寸。 礼堂的大门早在开场前就已经紧闭,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四处张望着,探头探脑地,大概是想找位子坐下。 彼时,正直隆冬。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件粉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还系着条臃肿的围巾,绒长的睫毛亮晶晶的,大概是沾了雪。目光辗转到礼堂东南角的时候,她的眼神忽然亮了亮,喜出望外地朝着东南角上,那两个虚空着的座位边跑。 脚步声引起了众人的不满,都以极为愤懑地眼神盯着她。她倒是极为镇定地咧开了嘴,朝着人群娇憨地笑了起来。末了,还不忘敬个礼,表示抱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大家都懂,于是也不好再朝她怒目而视。 她得意忘形地朝着东南角的空位上窜,好不容易坐下来,在把琴盒从背上捞下去的时候,又“砰”地一声,砸在了座位之间的隔板上。 这下子,全礼堂的目光全往她身上聚。灼热热的目光,只差把她烧焦了。 她机灵的将脑袋埋到座位底下,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只剩下那个灰溜溜的玻璃钢琴盒,还孤零零地竖在空着的座位上。 她埋着脑袋,等到风头终于过去,才战战兢兢地抬起了脸。 与此同时,舞台中央已经进行到了观众互动的环节。闻声,她忽然高兴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我有问题!” 话筒四处传递,等她握在手里时,手柄处已经油腻腻的,全是丰厚的细菌菌落。她丝毫不介意,拿稳了话筒挺直腰杆,以一副期待地眼神,一本正经地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曾先生,我想问,你最喜欢的音乐家是哪位?”她笑眯眯。 相比于她的踌躇满志,曾亦舟显得有些冷。 他语调平静,吐字清晰,不带一点感情:“不好意思,我对音乐并不感兴趣。” 女生倒是毫不气馁,仰着头,厚着脸皮,肆无忌惮地问了下一句:“那你最喜欢的小提琴家是帕格尼尼还是海菲兹?” 曾亦舟没回应,反倒是女主持人不耐烦了,她直接揽起话筒,说了句:“不好意思,下一位。” 于是,她只好恹恹地将话筒递给了别人。最后,还不忘朝讲台中央的曾亦舟狠狠瞪了一眼,以示报复。 曾亦舟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灼热的怨恨目光,倒也不恼,只是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脸,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唇角上扬。 ** 僻静的礼堂后门口,梁语陶已经怀抱着琴盒,在那儿等了一会。 久江市沿海,是地理课本上最擅长定义的温带海洋性气候。腊月里的风霜伴随着海风汩汩而来,湿冷的寒意,冻得她遍体生寒。偏生今天又是个不见太阳的阴天,缺少了日晒。梁语陶暗自腹诽,真是个雪上加霜的日子。 后门口忽生了些动静,梁语陶听得出那人的脚步声,便立刻上蹿下跳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将琴盒挪到身后,道貌岸然地清了清嗓子:“喂,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啦。” 从后门口走出的曾亦舟全然不顾梁语陶的招呼,左耳进右耳出,径直往外走。 梁语陶见状,只好三步并作两步地跟过去,原本傲慢的表情一变为殷勤地笑脸。她快走几步,蛮横地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她嘴角上扬,露出皎洁的牙齿,四方正齐。两侧面颊处,还隐约可见酣甜的笑涡,浅浅的,并不真切。 “曾亦舟,五年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然而,回应她的,是另一个人的理所当然。 曾亦舟不动声色:“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五年,我为什么要想你。”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