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儿孙满堂,纪氏笑着点一点头:“是了,那时候可不吵得头疼,一屋子的小猴儿。”她才得了外孙,正是喜欢孩子的时候,这会儿谈起来就笑,想着就要百日,到时候送点儿什么好,最好是能接了明潼回来住几日。 正说得和乐,小丫头子在门上一报,纪氏还一奇,等人进来了,看着颜色不对,还责问一声:“甚事值得这样跑?” 小丫头磕了个头:“二太太赶紧过去看看罢,我们姑娘跟舅太太都昏过去了。”纪氏一听就推了碗筷,知道梅氏没晕,可她一个必是支撑不住才来请,一面拢了衣裳一面问:“这是怎的?” 明沅明洛对视一眼,既是明芃许氏两个晕了,那必是梅季明的事儿,明洛眉头都皱起来了,心里头猜着莫不是那一个又逃婚了,或者更不好干脆是想着退婚了。 她从袖子底下扯一扯明沅,明沅也是一样想头,反手握住了明洛,她对梅季明也没什么好感恶感,只觉得他风流浪荡,可明芃对他却是一往情深,若说两人无情,梅季明也不必许诺两年了。 几个人都在猜测,哪知道小丫头道:“是门上,门上来人报丧。”还能是报谁的丧事,自然只有一个梅季明了,明洛听见就抽一口气,二姐姐怎办这句话脱口而出,明沅却急问:“可确实了,来报丧的可是舅太太识得的人?有没有明证?” 纪氏也是一样想头,小丫头摇头不知,纪氏带着丫头往西府去,明沅明洛两个挂心明芃,也跟在后头一道。 梅氏见了纪氏一把拉了她的手,只是摇头,女儿遭了祸事,作娘的感同身受,纪氏拍了拍她,也不问她了,只去问嬷嬷:“可去请大夫了?” 嬷嬷赶紧回:“拿了老爷的帖子去请了,还差人去衙门请老爷,报给大姑娘。” 纪氏听了皱眉:“那人可细细审过?”时节不好,外头又是打仗又是叛乱,也有那等报了假丧混饭吃,再饶些银两的无赖闲汉,往往家里要办丧事了,才知道人还没事,莫不是叫人诳了去。 嬷嬷看一眼床上的明芃:“二姑娘看了留下的书稿,确是表少爷的字迹。”跟了纪氏出门,在廊下把梅季明的事儿细说了。 纪氏一听也只有叹息了,既是遇上了叛军,那是再无活路了,便是活着,难道梅家还出一个附逆不成,便是活着,梅家也只能当他是死了。 纪氏打理好了屋里的事,到了花厅把那小厮细细审过,问明白了自何地上路,走了水陆还是路陆,因何到了蜀地,又是怎么碰上乱军的。 那小厮一样样说的分明,他在路上风餐露宿,若是还有地儿去,也不能回金陵来报信,书篓里头银子不多,还把随身几样笔砚给卖了,乱世之中这东西哪里值钱,旁人送给梅季明时说的都是如何如何珍贵,到要卖出去,三钱不值两钱,那些个买家,见他不过一个小厮还说他是偷了主家的东西出来卖的。 小厮在路上很吃了些苦头,书稿也只留下一半儿,吃纪氏这么一问,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把路上的辛酸苦楚一说,纪氏连连叹气,这番是没死也死了。 她请了梅氏出来,梅氏还木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大夫请了来,拉了帐子把脉,纪氏往里头一看,扯一回梅氏的袖子:“嫂子如今想怎办?” 梅氏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总要报丧回去,好办葬事。”她说着眼泪就滚落下来,为着女儿红了眼圈:“我苦命的芃儿,这下要怎么好。” 纪氏见她这番哭,越发皱紧了眉头:“大嫂只说一句,想不想二丫头再嫁?”她一句话问出来,梅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把握他她的手,叫纪氏捂了嘴儿,拉到凉棚底下。 梅氏这才抖着声儿开口:“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不盼着她好,可她这么一付死心眼,但凡有些指望,是断不能再嫁的。”她这才急着要给梅季明发丧,发丧就是死人了,明芃往外头说亲,只说死了未婚夫,如今外头碰上这事儿的闺秀也有许多,又不单她一个要再定亲,年纪大些,也有大的说头。 纪氏吸一口气儿:“小厮只见着人落下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