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却跟后头有人牵着她的裙带子拉扯她似的,脚步就是迈不开,明沅回头见她这模样,知道她这是近乡情怯,反手握了她:“生辰年纪都知道的,总不会大错儿。” 明洛壮着胆气跟在明沅身后,兰雪堂是外头见客的厅堂,前后都有门,两边只一边摆屏风,纪氏正在跟詹家儿郎说话:“从湖广过来,长山水远,可走了许多日子罢。” 詹家在京里也是无人了,若有人再不能够叫他这么一来一回的,纪氏眼见得他衣着洁净,人又生得清秀,心里先带了几分满意,这几个姑娘喜欢什么合适什么,她心里都有一本帐,只没一个是按着谱找的,倒是明洛得着这么个好的。 依纪氏来看,纪舜英还算勉强,若不站在姑母的身份看,明沅便是嫁到再好些的人家作主母也是成的,她心里念一回老太太,又把这番心事咽下去,又打量詹家儿郎一回:“你父亲母亲可安好?” 他头一回上颜家的门,也带得礼品来,背挺得直直的,很有些拘紧,听见纪氏发问才回得一句话,这一门亲事算是来得不易的,只看看连襟如何,便知道母亲在他身上下了多少功夫,他既非嫡子能承家业,也不比哥哥能得个荫恩往国子监读书,只能靠着自个儿考出来。 想着便低头回道:“父亲母亲一切安心,我先行一步赶着秋闱,母亲与哥哥嫂嫂过得年就启程回来。” 纪氏再是长辈也是妇人,湖广乱不乱,她也不能问,便叫他尝一尝芝麻核桃红枣儿做的的秋分糕,这东西必得往甜腻了做才好,上头厚厚浇了一层蜜,切成小块儿搁在碟子上头,上面的蜜直往下淌。 既是纪氏是叫吃的,他也不便推辞,捏得一方往嘴里送,甜的只灌清茶,才放下茶盅儿,就听见里头衣裳簇簇作响,偶有环佩轻碰之声传出来。 纪氏一听嘴角翘了一翘,拿帕子掩了口遮去笑意,知道是后头有弄鬼,猜一猜也知道是谁了,明湘绝不敢,明洛看着乍乎真叫她挑这个头,她也不敢,里头起头必是明沅。 看一回也不是大错,她跟颜连章定亲之前,也由着纪老太太带去烧香拜菩萨,在庙里头见过一回,还听他说过话,求过签。 既是后头在看,她便不住问些吃穿上头的事,又说山长水远,送节礼不便,这些个吃食就不曾送过去,等厨房里造得菜,按份儿给他送去。 又问他回来的仓促,家里可有预备下炭,这时节已是该烧炭了,这会儿再不采买,等一落了雪,炭价就贵了。 詹家的儿郎也不是蠢材,知道后头必有人看着,一一谢过,面上神情越发肃穆,一个字儿也不肯多说。 明洛先还不敢看,推了明沅往前头去,替她在那缝隙里头窥探一回,见着模样好坏再告诉她一声,好叫她心里有底。 等看着明沅探头看个不住,她心里急的似火煎一般,见她回眸一笑,虽不曾见着那人模样,却长出一口气,再去看时,心头大定,虽不及梅表哥三姐夫,却跟纪舜英不相上下的,那张脸儿看着也老成,明洛歪头看一回,又拿袖子掩了脸儿,扯住明沅的袖子,往外头呶一呶嘴儿。 进来的时候就冲丫头们都摆了手不许她们出声儿,走的时候捏着环佩,不一时人就往后院去了,等走远了,明沅才笑:“这下好了,可安心了罢?” 明洛只不说话,却松得一口气,也没心思再逛院子了:“我回去了,你瞧见二姐姐四姐姐再不许混说!纪表哥要回来了,赶紧预备起来罢。” 说着扭身就要走,明沅赶紧拉她一把:“顾头不顾尾,才刚打好的幌子也不要了?”说着接过采菽手里一小花篮儿的拒霜花,往她手里一塞:“带回去插个瓶儿,正配那芙蓉石的。” 明洛先还恍恍然,等走到花廊,忽的明快起来,这么个人看着不错,一面想一面抿着嘴唇笑起来,木兰就在她身后跟着,拎了篮子快步往前去:“姑娘等等。” 明洛转身等她,伸手抽出一枝拒霜花儿,往发间一簪,笑眯眯的转回去,忍耐不住的要去告诉张姨娘去。 纪氏听见后头没声儿了,知道几个丫头怕是回去了,顺势端了茶,詹家少爷告辞出去,连个小娘子的人影儿都没见着。 回去小香洲就看见主楼大开着,明芃明湘各自坐着,看着都在画画,拿笔却不相同,明沅把拒霜花儿拿出来分送给她们,一人头上簪得一朵,低头看时“咦”了一声。 明湘用的还是寻常毛笔,七八枝铺开来画着残荷,明芃手里拿的却是眉笔,正在厚纸上勾着线,明沅这一声奇,叫她抬起头来,冲着明沅就是一笑:“郑笔还真是难学,往外头苦寻,也不曾见着教技法的书籍,这还是按着收罗来的画作自家琢磨的。” 明沅对她刮目相看,一桩事有了起头的师傅,凭着聪明灵巧总也能学得会,若再加上苦功,再怎么也不会差了,可她这个却是从无到有,光是看着画作,就能知道里头的用笔了。 “坏了一幅画儿,我拿银刀把这上头的东西一点点刮去了,若不刮一幅,且不知道里头竟上了这许多层颜色,刮去厚厚一层,才见着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