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就一抽一抽的疼。 喜姑姑晓得她是真病,挥了手让她下去,她该是跟采茵一个房的,如今采茵在穗州守房子,她怎么肯一个人睡,招手就叫了九红,九红是夏月里生的,她自个儿便说自个儿身上阳气足的很,所以才胆儿大。 采薇难得待九红这样好的声气,九红也不刻薄,回房里拿了铺盖,大丫头的屋子住着还更暖和些,她也不必跟采苓采菽两个挤着睡了。 如此一来,采苓又落了单,她也不肯,于是三个人睡一个屋里,明沅这里就由采菽跟喜姑姑两个守着。 喜姑姑都已经解了衣裳,听见外边小篆叫门,赶紧披衣起来,采菽给开了门,两人都已经散了头发,见明潼竟还穿着回来的衣裳,俱都有些吃惊,退开去引她进来,指指床:“六姑娘睡了。” 自明沅搬到这儿,明潼还是头一回迈进她屋里,她点头应了一声,两只手略收起来,把斗蓬反卷起来拢住了,走到帐子前,往里头张了张,见明沅锁了眉头睡觉,把帘子一放,带起了一阵细风,转身问道:“六姑娘哭了没有?” 明沅的手紧紧握住了,所幸藏在被子里,她耳朵听的分明,还尽量放缓了呼吸,明潼的声音就似响在她耳朵边,听见她又问一句:“一声儿都不曾哭?” 喜姑姑琢磨不出她是个什么意思,可刚才这话已经问过了,此时不好反口,只笑道:“是呢,人都蒙住了,拍了好一会子,这才睡下。” 明潼听了这一句,拧着的眉头反而松开了,轻轻笑一声:“她倒是个胆儿大的。”说完这话,反身出去,几个丫头跟着给她开道,喜姑姑亲自送到门边儿,立着一直看她进了主屋,这才拉上门扉。 采苓看喜姑姑立住了不动,举了烛台过去轻声问道:“姑姑怎的了?” 喜姑姑扯了嘴角:“无事。”两手把住领口,又躺回床上去。若是忧心为甚回来了并不来看,听见说一句不曾哭,倒来看了,她想不透其中关结,翻身枕在手上,看见垂下来的帐子,心头犹豫,三姑娘到底为甚将六姑娘盯的这样紧。 明沅一字不落听的明明白白,她两只手在被子里头紧紧攥着才能忍着不打颤,连不哭都是罪过了。 明沅哭不出来,她早就过了那种一碰就掉泪的年纪,越是长大眼睛越是干,眼泪更不是说流就能流出来的,在花廊里她是有些害怕,可也不过那一刻间,等人来了,她安了心也就不怕了。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没有表现出来的惊恐会让明潼再一次注意她,明沅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挨到半夜,趁着自己半梦半醒,艰难的哼哼起来。 喜姑姑觉沉,还是采菽先醒了,迷迷糊糊听见这轻声哼哼,还当是明沅要水,等她披衣起来掌了灯,这才觉出不对,赶紧叫:“姑姑,姑姑快醒醒,六姑娘这是怎的了?” 她把烛台放到床边,一只手轻摇明沅,明沅不似旁的孩子睡的实,小猪似的打雷也不醒,她起床从不发脾气,澄哥儿那时候还砸枕头呢,她一点也不闹,到了时辰醒了,就自个儿坐起来穿衣服。 这回却是不论怎么拍,都不醒,喜姑姑衣裳也不及披了,挨着床抱起明沅,颠一颠倒她,明沅觉得差不多了,醒是醒了,却紧紧闭了眼睛不睁开,抱了喜姑姑的脖子,把脸埋在她肩膀上,把眼睛磨红了,虽没哭出眼泪,也装得很像了。 明沅这样一闹,喜姑姑便让采菽把灯全都灯起来,屋子里亮堂堂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她却怎么也不说梦见了什么,明潼的小厨房里是留着灶火的,采菽点了灯到下房去拉起采薇几个来,两个守了明沅,三个往小厨房里去。 摸了大钱请看火的婆子给炖个牛乳蛋,起了夜这么守着肚里饥火烧得慌,又让那婆子下了一把挂面,端了大锅回去一人一碗分吃了。 明沅自然是饿的,可她就是不吃,闹到半夜,趴在喜姑姑身上不动了,采薇几个直念佛,困顿的不行,也不回去了,挨在榻上抱了被子挤了一夜,那一锅面条吃了个精光。 第二日明沅便有些低烧,人也晕沉沉,报到纪氏那里,纪氏立时就请了儿科大夫来,派了琼珠来看她,“怕是给唬住了,当时许哭出来便好了,哪知道当她胆儿大,夜里却闹起来,必是怕得很了。”喜姑姑拍了明沅的小身子叹息。 琼珠说了会子话回去禀报,明潼那里不须来问,夜里也听见了动静,一手拿了靶镜一手理了发带,立起来套上外裳:“走罢。” “可是瞧六姑娘去?”小篆开了门:“听着倒凶险,喜姑姑还说这是吓得走了魂了,要去花廊上头叫魂呢,叫回来就好了。 明潼看她一眼:“先往胜瀛楼去,下了学再看她,叫厨房做了蓑衣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