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深,一层层厚重的黑云压来,像是很快就要下雨。浓云遮住月光,方岚皎洁的脸霎时暗了一片,羽睫如扇遮住她眸中神色,再一抬头,却又换了一副神色忧虑的表情。 “难道我们忙活了这么多天都是白用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她若有若无地循循善诱,“你在江湖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人又一贯聪明机警,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也只能束手无策吗?” 詹台被她一激,脱口而出:“办法当然是有的,只是并不适用啊。” “如果真的怀疑千厮门大桥上有河妖出没,我们拔去了镇在河边的黑犬牙,河妖便有机会趁着夜色出来作乱。” “如果真的是老白说的那样,那我们找一对青年小情侣当做诱饵,到大桥上试验一下不就行了?” 詹台眉头紧锁,继续说:“但是现在情况未明,是否有妖,妖又是什么来头,我们根本就说不清楚,我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对付未知的妖怪。如果贸然试验,很有可能伤到无辜的旁人。” 方岚低下头,语气温柔和缓:“你说的对,想的也很周到。确实不能这么激进,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探查。” 她冲他点头示意,轻声说了句晚安,准备转身回家。 詹台轻轻松一口气,目送她的背影。她刚刚走到楼道口,却突然回过头,又走回他的身边。 “上次找到的黑犬牙,你还拿着吗?可以借我看看吗?”她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写着恳求,满脸求知欲渴的好奇神情。 詹台自来不擅拒绝,更何况对方还是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可他今天却有些莫名的抗拒,就是不愿将黑犬牙给她,便坚决地摇了摇头。 方岚长长叹气,似哀怨又似伤情,犹豫半响才吞吞吐吐:“其实,我今晚听了老白的故事之后有些害怕。黑犬牙辟邪,所以才想借来放在床边。” “我想,能安心些。” 詹台尴尬万分,“哦”了一声,还是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方岚抬起头:“可我现在想,黑犬牙再能辟邪驱魔,也只是死物而已。” “你年纪虽小,懂的会的能做到的,可比黑犬牙多多了。” “詹台,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心慌,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我租住的房间有个客厅,沙发虽小却软和舒适,足够你睡。” “你愿不愿意,陪我一晚上?” 詹台从来没有听过方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温柔和煦轻声细语,像母亲在哄年幼的子女,又像妻子安抚焦虑的丈夫。 他隐隐约约觉得她态度变化必然事出有异,摇了摇头仍不愿答应她。 却见她抬起眼睛,盈盈如水似有点滴晶莹挂在腮边,轻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装作阴山十方的传人吗?” 这个诱惑太大了。 詹台只犹豫了一秒就跟她上了楼。 说到底,方岚的本事他很清楚,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跟她上楼,她又能把他怎样?倒不如跟着她上楼,且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狂风猎猎,雷声轰隆作响。半扇没有关上的窗户被狂风砸到墙上,窗框和墙壁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雨水顺着没有关上的窗户砸在他的脸上,夹杂着小块的冰雹,砸得他半张脸疼痛不已。 詹台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渐渐醒转。他强撑着沙发半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头痛欲裂,眩晕恶心。 整个房间漆黑一片。方岚,早已不知所踪。 詹台深呼吸站起身,走到客厅门口打开了灯。 茶几之上还摆着他们刚才喝过的水杯和方岚切开的苹果,而原本放在茶几旁边的詹台的背包,却不翼而飞了! 黑犬牙、白骨梨埙、黄符褂、明火小鼎都在包里。 詹台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怒极反笑:“方岚,你可以啊。”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