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绢布替许濛擦脸,上面漆黑的灰被擦掉后,只见许濛蹙眉,额上都是汗水。 陈昱把床帐放下,进了帐内,将许濛身上脏兮兮的寝衣脱了下来,他把许濛身上细细检查了一遍,道:“并无什么大碍,不过身上有些擦伤和淤青,你们让良医拿点药进来。” 满娘见陈昱似乎没有把许濛交给她打理的意思,便在床帐外面给陈昱递帕子,陈昱将许濛捂在被中,替她细致地擦了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陈昱合着被子把许濛抱在怀中,满娘把床上的被褥重新换了一边,一通忙完,陈熠又把药膏拿进来,陈昱不假他人之手,自己替许濛擦好了药膏。 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四个人坐在房中,皆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许濛。 忽然陈熠顿了顿,道:“父皇,宫人们闯进去的时候,高娙娥已经死了,看样子应该是在阿娘面前活活烧死的。”说完陈熠的目光便看向了陈姝。 陈昱并未看陈熠,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许濛,忽然道:“此事,你们做得很好。剩下的朕来处理,都出去吧。” 陈姝和陈熠对视了一眼,便同着满娘退出。 她们走后,只见许濛断断续续道:“阿满,阿苍,小彘,阿爷……” “救我……” 陈昱手一抖握上了许濛的手,他方才的镇定和冷静忽然都不见了,他急促地说:“阿濛,我在,我在这里。” 许濛仍旧反复叫着满娘、陈姝、陈熠还有许郄的名字,她痛苦地低吟,可陈昱却不能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昱颓然无力,便是这样的绝境,许濛也不肯信他么 他抓住许濛的手,用绢帕擦拭许濛脸上的冷汗,不住道:“阿濛,莫怕,莫怕,我在。” 满娘陈姝陈熠三人商定要回去把他们院子中许濛的一些日用品拿过来,在这里守着,一路上陈姝和陈熠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满娘焦心极了,嘴里道:“除了五年前阿濛生你们,这次最凶险了。幸好,幸好阿濛临走前安排得妥当,也幸好阿姝你反应得快。” 这话不过是满娘随意嘀咕,可是陈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满娘话中之话,她还未说什么,只见一旁陈熠忽然道:“说来,这次阿姝的反应真是迅速。” 陈姝没说话,一行人往那院子中去,入了房间就分开整理东西,陈熠在许濛床边,那里放了两本书,正好是许濛最近在看的,陈熠过去想要给她收起来,却见被子底下好像压着什么纸张,他见满娘和陈姝都忙着收拾,便拉开了被子。 那张画放在榻上,在黑暗中,画上的沉船散着幽光,他忽然把画拿起来,道:“阿满,你先出去,我有事同阿姝说。” 满娘不明就里地起身,看着陈熠和陈姝对视,二人目光中波涛汹涌,电光四射,她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忽然想到这两个人都是彪炳史册的牛人,他们相斗,若是留在这里岂不是要做炮灰,不如还是乖一点,自己出去吧。 陈熠将画卷拿起来,抖落开,道:“阿姝,这幅画上的玄机只怕你早就是知道了吧。” 陈姝微笑,好整以暇道:“阿兄这话什么意思,画上的什么东西?” 陈熠将画仍在陈姝面前,上前两步,站在陈姝身前,道:“高娙娥并非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这幅画她有求救之意,你那晚看画只怕就已经看出来了,却不做声。” 陈姝无辜道:“阿兄说什么,阿姝不明白。” 陈熠见陈姝这幅模样不由怒火尤炽,他咬牙道:“你不说,只是因为你想要将计就计,高娙娥一旦动了,陈炜就再无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你不过是想要借机废了陈炜,是以对高娙娥的求救作壁上观,阿姝,你的盘算我没说错吧。” “陈姝,你算计别人我陈熠可以坐视不理,可是这次阿娘差点死掉,你有争夺皇位之心,可是百般算计也不该将阿娘算计进去,阿娘这遭受难完全可以避免,可是你为了不放过废掉陈炜的机会,便三缄其口,是以阿娘才会为了探究此事着道,你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就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了。”陈熠字字诛心,陈姝却神色不变。 她轻声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陈熠怒极,抬起了自己的右掌,却见陈姝将脸凑了过来,她冷笑着一字一句道:“怎么,你还要打我,陈熠,我就站在这里,你打啊。” 陈熠的掌将要落下,却见陈姝步步紧逼,她道:“是,我是想要借此机会废了陈炜,那又如何?我已经厌倦了被别人捏在手心里的日子。” “陈熠,当年若非我断然决定要去匈奴,你怕是没命出洛阳。” “匈奴的大单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我陈姝难道要屈尊侍奉他?我告诉你陈熠,若非阿于提强要了我,我便早就葬身匈奴了。” “陈熠,昔年晋城之围,你以为阿于提为何带兵来降,你妹妹的皮肉钱你用得可舒爽?” 陈熠怔怔然,终究放下了手掌,他颓然道:“阿姝,是我欠你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