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巷子里,梁靖手执长剑,正纵马厮杀。 这屋子在灵州城东边,稍稍偏南。各处山匪们涌到南门后,察觉那边防卫甚严,大多数都被梁靖的部下困着,也有不少身手出众的逃窜出来,在这附近聚了不少。 山匪们杀得红了眼,也顾不得民宅百姓,碰上长刀便砍,遇见弓弩便射,甚是凶恶。 梁靖一路驰来,经手山匪无数,身上脸上,已然溅了许多血迹,铁甲细密,色泽暗沉,配着那阴沉凌厉的神情,颇有些骇人的气势。他也不惧流箭如雨,手里长剑翻飞,避过部下军士,悉数落在山匪要害。 到得巷子深处,便舍了战马,纵身入内。 院里被砸得凌乱狼藉,屋门也是敞着的,仿佛被人劫掠过。 他脚步片刻不停,径直入屋,奔着侧间的衣柜而去。 脚步才沾到侧间那菱花门,斜刺里便有只匕首刺过来,迅如闪电。他听风音,眼角余光扫过,右手探出时,稳稳捉住那握着匕首的手腕。对方反应也极敏捷,见偷袭不成,双脚便扫了过来。 这身手不算出众,但对付等闲的山匪却也够用。 梁靖凌厉的神色稍稍和缓,避过对方拳脚,就势将他推得倒退数步,沉声道:“韩春?” 这举动出乎所料,韩春两招间探出对方虚实,知道凭自家本事打不过他,却仍摆好架势,戒备道:“阁下是哪位?” “梁靖。” 萧春诧了下,只恐认错人,又问道:“京城来的?”他话音未落,屋角的衣柜里,却忽然传来一道极低的咯吱声音。 两人耳聪目敏,当即循着声音瞧过去。 角落里,原本严实合着的柜门开了条缝,听出熟悉声音的玉嬛拿手指扶着边沿,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正小心翼翼地窥向这边。 碰到梁靖犹自凌厉的目光,她脑袋往后缩了缩,下意识便想藏回去—— 方才推门,她原本是想偷窥外面,确认来者身份,谁知道力道没把握好,竟叫对方察觉了动静。梁靖那目光实在凌厉得怕人,玉嬛自知离开京城时事情办得不地道,那瞬息之间,她不假思索,只想躲回去理理思绪再面对他。 梁靖却没给这机会,脸上手上仍有血迹,声音是厮杀后的冷沉,“出来!” “……哦。”玉嬛很识相,乖乖钻了出来。 数月没见,他的相貌并无变化,颀长昂然的身躯藏在细甲里,头发拿乌金冠束起,眉目深邃,英姿浴血,刻意收敛的杀意被方才的混战激出,气势便格外慑人。尤其那目光盯向她的时候,眼底似有暗潮云涌,叫玉嬛心里砰砰直跳。 屋中氛围稍觉尴尬,玉嬛偷瞧了梁靖一眼,察觉来者不善,便朝更好相处的韩春笑了下,“这位就是梁大人,来救咱们的,不必担心。方才多谢你照应。” 韩春对着她,目光温和些许,“客气什么。” 既然来的并非敌手,又像是跟玉嬛相识的样子,韩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正想说待会该如何行事,梁靖却已抢先一步。 “外面还有山匪,小心。” 说罢,没再看韩春,一把拽住玉嬛的手臂,便朝外面走去。 他身高腿长,走得又疾,玉嬛须小跑才能跟上。好在她这阵子都是利落打扮,少年郎似的将青丝藏在冠帽里,没了碍事的裙衫,小跑几步便到门口。 外头犹自混战,梁靖那匹战马却极有灵性地跑了过来。梁靖势如疾风,揽着玉嬛翻身上马,便从人群稀疏处冲杀出去。玉嬛整个人被他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北地的风刮过来,令她几乎没法睁眼。背后铁甲微冷,她阖上眼睛,鼻端嗅到血的味道,格外分明。 哪怕听到了梁靖奉命剿匪的消息,这场景依然在她意料之外。 她原以为,按梁靖那性情,必会将家国大事摆在前面,待局势稳了之后,才拨冗见她。 脑海里万般思绪,周遭却尽是他的气息,暌违数月。 前面的路越来越空荡,唯有闭户的百姓偶尔探头探脑,瞧外头情形。 疾驰的马在一处拐角骤然转了方向,驰入衙署后院。梁靖像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