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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倒是在老侯爷膝下承教更多。

    如今大梦归来,爹娘俱在,就只祖父的身体叫人悬心。

    ——倘若他知道故人遗孤尚且在世,会是怎样的态度?若他见到玉嬛,会不会稍觉慰藉,卸下心头压了多年的重担?

    念及谢家那抹丽色,梁靖神情中的紧绷不自觉地稍稍和缓。

    旁边梁老夫人笑了笑,起身让他扶着,“走,一块过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老侯爷:会呀。

    第19章 第19章

    梁老侯爷近年体弱,甚少出门应酬,也不大愿意受人拜访,平常深居简出。

    他虽是侯爷之尊,却住在后院僻静处的夷简阁,住处也朴素简单,别说摆设宝鼎翰墨、名物书画,就连屋中所用桌椅床榻,也俱是普通松木做的,不用名贵之物。

    阁楼建在苍翠树荫间,门前砌了一道石壁,题着陆机《君子行》的几句诗——

    天道夷且简,人道险而难。休咎相乘蹑,翻覆若波澜。

    阁楼正厅的门常年不关,当中墙壁上悬了幅字,跟石壁上的一模一样。

    是韩太师获罪抄家那年,老侯爷在静室独坐数个日夜后写的,笔力苍劲,着墨浓厚,落笔迟缓凝瑟,隔了十来年,仍能看出其中的愤懑悲叹。

    后来这阁楼落成,便起名夷简阁。

    负责照料老侯爷起居的刘伯见老夫人带着儿孙过来,当即往静室去请老侯爷。

    梁靖站在那石壁前,上头风霜雪雨,留了十年的岁月痕迹,斑驳分明。猛听几声咳嗽传来,抬目看去,就见老侯爷被刘伯扶着慢慢走来,身形微微佝偻。

    沙场上斩敌万千,早已练就铁石心肠的硬汉,却在那一瞬觉得眼角潮润。

    梁靖忙快步上前,将老侯爷稳稳扶住,“祖父,您慢点。”

    那只久病孱弱的手握在掌心,分明憔悴瘦削,而渐露龙钟的脸上,却带了久违的笑容。

    “晏平啊。”老侯爷许久没见他,只管上下打量。

    河清海晏,四方升平。

    那是老侯爷年轻时的抱负期许,却在韩太师一家遭逢冤案后,如石沉大海,再也不忍想起。然而等梁靖年近二十时,却仍旧没忍住,帮他取了这个字。说起来,当初梁靖这个名字,也是他跟韩太师把酒夜谈时起的。

    老侯爷膝下两个儿子,孙子也不少,最偏爱的却仍是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梁靖。

    他手背略微枯瘦,顺着梁靖的手臂摸索到肩头,似是很满意他身上的劲瘦力道,眼底笑意更深,点了点头,才扫了梁元绍一眼,“你也来了。”

    “来给父亲问安。”梁元绍也带着点笑,扶老夫人一道进屋。

    书童奉茶上来,老侯爷居中而坐,自是关怀梁靖在边关的处境。

    梁靖耐心说了些在军中的趣事,又问他身体是否安好。祖孙俩许久没见,似是攒了一箩筐的话要说,梁元绍陪坐了半天,本想提一提跟沈家定亲的事,见老侯爷的目光始终不肯落向这边,几回欲言又止。

    老夫人知道父子心结,便朝梁元绍摆了摆手,“这边暂且无事,你先回去忙正事。”

    梁元绍无法,只能暂且告退。

    ……

    夷简阁里,梁靖跟祖父说完家常,老夫人便在旁边陪坐,唇边笑意始终都在。

    末了,老侯爷见妻子身边空空荡荡,才问道:“他刚才过来,又是为那沈家的事?”

    “是为这个。”老夫人也不掩饰,微皱了皱眉,道:“我瞧着,他跟薛氏是铁了心,想娶那沈家的姑娘。晏平方才回来,薛氏还特地留了沈家母女在旁边,硬生生见了一面。瞧着晏平神情冷淡,才送人走了。”

    说着,接了梁靖递过来的茶杯,问道:“你是果真瞧不上她?”

    梁靖点了点头,“我记得当年祖父曾为我定过一门婚事。”

    提起这茬,梁侯爷倒是想起来了,原本微佝的身姿也挺直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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