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快给我抓住他!” 此起彼伏的惊叫中,君士坦提乌斯高喝起来,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提利昂牢牢制住。数把佩剑架上他的脖子,他仿佛才突然清醒过来,盯着君士坦提乌斯唔唔闷哼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似在极力想表达什么。我心一紧,盯着他的衣襟,怀疑那是什么密信之类的东西,用来告发我的假身份。 “看看他身上是什么东西。” 我惊讶于君士坦提乌斯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全然的镇定。他正襟危坐在躺椅上,脸上仍像带了一张面具般毫无惊色,甚至微微笑着。 在他的授意下,一个侍卫搜了搜提利昂的胸口,从那里掏出一个用黑色火漆密封的纸筒。纸筒被呈到银盘上,送到君士坦提乌斯面前,一股淡淡的香料味扑面而来,我却嗅到里面透出了的另一种不寻常的气味。 ————过去在战场上常接触死人,我能辨出,那是磷。 此时殿堂里光线已经昏暗,君士坦提乌斯展开纸筒,欧比乌斯为他拿来烛台。明晃晃的烛焰照亮他惨白的脸,我似已看见了他的结局。 读完那密信上的内容,他的脸变了色,抬起眼皮朝我望来,将信交给欧比乌斯,戴着金戒指的手指点了一点,似是授意他念出来。 不知是否是有意,欧比乌斯手上的烛台晃了晃,一滴蜡油夹杂着火星掉落在纸上,刹那间青色的烈焰自纸筒上腾然而起,撕咬他的双手。尖叫响彻殿堂,君士坦提乌斯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又跌回躺椅上,熊熊火舌席卷上他精美的华服。有几个侍卫冲上去为他灭火,手忙脚乱中,他们一齐扑倒在躺椅上。 我退后了几步,屏住呼吸,听见头顶终于传来一阵崩裂声。 那沉重的蓬顶摇晃了一下,砸在他们的身上,发出一声可怕的筋骨断裂的闷响。君士坦提乌斯的头垂下来,他的双目圆睁着,眼皮仍在跳动,那用做蓬顶饰物的十字架正正插在他的额头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悲惨的殉教者。 君士坦提乌斯一生未曾真正受洗,却“如愿以偿”的死在了上帝的亲吻下。 这讽刺无比的念头蓦地跃入我的脑海。 “禁卫军在哪里!有人谋反,刺杀了奥古斯都!” 轰然炸开的喧哗声之中,我听见有人这样高呼了一声。那是尤里扬斯的声音。我回头望去,见他从容不迫的从四散退避的人群中走出来。他的身后一些人朝躺椅处半跪下来,惊恐的叩拜着,在胸前比划着十字,仿佛看见末日降临,一些人则紧紧跟随着他,似乎是生怕遭到袭击。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千姿百态,使这场足以使举国动荡的巨大变故,活像一幕滑稽而惊悚的戏剧表演。 我也真如一个被震骇的看客般,一时间呆立在那儿,不知所措,注视着这出戏的幕后主角走出帷幕,逐渐走到这舞台中心。 他深深的扫了我一眼,又与我擦肩而过:“禁卫军!保护元老与大臣们!” 背后冷冷的喝令充满着属于王者的震慑力,与他往常的慵懒不羁判若两人。 尖锐的哨声由远及近,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抓紧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一根柱子后,是伊什卡德。人群如受惊的牛羊,四散奔逃。提利昂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又一头栽倒在地,我知道,他的药效发作了。 禁卫军冲下阶梯的时候,游船靠近了滨水的码头。 身着希腊戏服的演员从船上的木马里跳下来,参与这一出惊心动魄的戏。 他们各个身手矫健,与禁卫军厮杀作一团。顷刻间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天堂似的殿厅沦为屠戮的战场,一切像重演着几个世纪以前的特洛伊之战。 烛台被碰翻在地上,四面火焰腾然窜起,遮掩了殿堂中心的那个身影。 我的心猝然的恐慌起来:“弗拉维兹!” 伊什卡德牢牢制住我的身体,像护城河的方向拖去:“该离开了!阿硫因!跟我回波斯!” 整个人被扛抱起来,以从未有过的霸道力度。 就在悬空的那瞬间,我的视线越过大火,看见那身影在混战厮杀的人影间穿梭,他像是从地狱血海里脱身,走到那洁白的大理石拱门内,黑袍边缘泛着光,宛如浴火重生的神诋,曳地的长袍下却留下一道长长的鲜血的轨迹。 不知是他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然后他回过身来,低头凝望着我,仿佛多年前站在一片火海之中,朝我伸出手来。他的手上流着血。 我猛地挣开伊什卡德,朝火光中跌跌撞撞的冲去,一如奔赴多年前未曾来得及跨越的咫尺天涯。 那阶梯只有几步之遥,又似遥不可及。 我拼了命的扑过去,像经年挣出厚茧的赴火之蝶,翩然飞向那至烈的焰心,哪怕他会将我焚得粉身碎骨。 tbc ☆、第62章 【lxii】抵死缠绵(高能) 我抱住他的身体,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弓弩射击的破风之声,回过头去,便看见伊什卡德的身影一闪,扎进了水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