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在人们戒备松懈的欢庆之夜,没有什么比这个地点更适合行动了。塔图他们在暗处,我和伊什卡德则在明处,里应外合。一旦计划顺利完成,大海就是我们最好的退路。 逾水遁逃,于我们而言轻而易举,伊什卡德也已通知了人在海峡对岸接应我们,一抵达,便马不停蹄直奔泰西封。 在我昨夜身陷囹圄之时,一切都已悄然准备就绪。 “用什么?” “毒。” 伊什卡德交给我一枚华丽的纯金手环。 它镶嵌着几个红玛瑙的凹槽里有小机关,藏着黑曼陀罗里提取的剧毒,遇水即溶。只要小小一粒,就能带着让人愉悦的幻觉死去,悄声无息停止呼吸,与睡着无异。只要设法下在饮食里,或者划破他的皮肤,便大功告成。不需要更多的技巧与阴谋,烂摊子是留给罗马人自己收拾的。 但我的预感隐约告诉我,这次行动不会如计划那么顺利。 霍兹米尔所说不会假,君士坦提乌斯是个很谨慎的人,连常年出入他寝宫的人都无法谋杀他,我很怀疑我们有多大的胜算。 空气里漂浮的不安因子使我焦虑,我摸了摸那粒毒宝石。 伊什卡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环,抓住我的手腕,扣紧了。他的手指有很厚的茧子,力度渗透到我的骨头里,有点疼,“非到有十足把握,你不要动手,由我来。宁可放弃任务也要保全自己,明白吗?” 他着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我愣了一愣。以往作为上级,伊什卡德从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们名曰不死军,却是不折不扣的死士。 ☆、第60章 【lx】 他着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我愣了一愣。以往作为上级,伊什卡德从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们名曰不死军,却是不折不扣的死士。 “放弃?” “是的。如果君士坦提乌斯发觉,你就立即跳海逃走,不远处有船,会将你接走,不要管其他任何人。或者,你现在离开更好。”伊什卡德沉目凝视我,一字一句答得异常笃定,似乎浑然不觉这句话在我们身上有多不可思议。 放弃,在军人的字典里跟投降一样耻辱。 这不会是王命,这只是伊什卡德的私心。因为这种私心,他失去了最起码的对我的信心,把我看成了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放弃?现在离开?”下腹隐隐作痛,似在提醒我身为一个弱者的证据,我蓦地有些恼怒,“在行动开始前就说这种丧气话,真不像你,伊什卡德。” “昨天………” 我浑身僵硬。 “昨天……我以为失去你的时候,都差点疯了。阿硫因,我想保护你。” 伊什卡德抬手似要梳理我的发,手却微微一僵,转而拂去我肩头的碎发。 “别像以前那样对我,我不是过去的我了。” 我退后一步,想起当年初进阿刺莫忒的训练场的时候。伊什卡德总是在过于严酷的训练对我施以援手。我的同伴嘲笑我是娘娘腔,直到我拒绝他的任何保护,独自捱过所有考验,才得以让众人刮目相看。 也许,他举荐我做军长,无非也是为了将我放在身边,以另一种方式保护罢了。我感激他,爱戴他,尊敬他,却惟独承受不起这份掺杂了可怜的爱。 伊什卡德在树影中凝视着我,墨色眼底斑驳一片。他擒着我的手腕,体温透过我的衣物渗过来,目光落在我身上,神色掠过一丝黯然:“我在泰西封第一眼就迷上你了。阿硫因,不论你变了多少,我都不会放手,把你让给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国王陛下。” 我摇了摇头,退后几步,想起当年与他初遇的情景。 我胆怯地蜷缩在货物中间,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养父骑着高大威武的军马,伊什卡德跟在他身后,少年英姿,气宇轩昂。命运的马车本该载我奔赴奴隶市场,让我像坠入茫茫苦难之海的一粒砂,伊什卡德将我筛了出来。 若不是他那时驻马凝望,养父断不会注意到我。那时也像此时一样是个傍晚,残阳如血,红得叫人目眩。我被养父一手拽上马,又扔到伊什卡德怀里,他一路快马策鞭,带我一脚踏进泰西封巍峨的城门。 假若不是早一些遇见弗拉维兹,也许伊什卡德会被我当成救世主,兴许会演变成他渴望从我这获得的感情。 但假如永远只是假如。我永不会再依赖任何人的保护。 “对不起。伊什卡德,我不是阿尔沙克。”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刚移开视线,余光就扫见不远处的树影间,立着个鬼魅似的人影,似乎已伫立在那了很久。 他的手中擒着一朵艳红的异花,摘下一片花瓣入嘴,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似诱惑又似等待。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