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只好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对家庭医生回了个抱歉的微笑后才走到房间门口,用屋内的人听不到的音量说道:“还不是你搞出来的,珀西的眼睛不方便,早上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幸亏只剩几级台阶,没出大事。” 她说完便不由望屋内瞧,这时医生正将珀西另一只裤腿挽起,只见他从膝盖到脚踝的部位全是淤青和伤痕。 “你的运气还算不错,没伤到骨头。”医生双手在珀西的腿上按了几下后,说道。 苏雨终于松了口气。今天早上她陪她母亲学完插花回来,恰巧碰见珀西要下楼。当时她见他一只眼睛半睁半闭着,就担心他会出事,没想到她还没说出“小心”两个字,他就果真一个趔趄从上面摔了下来,高大的身躯与地面发生强烈的撞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吓得她顿时脸色惨败给,情绪失控地大叫菲佣找医生过来,事后还被她妈妈说了几句…… 苏雨就不懂珀西的眼睛怎么一直都好不了,难不成真的落下了什么后遗症?她回过神,才发现周越泽一直没有回应,便奇怪地“喂”了两声,结果电话那端立刻就传来了嘟嘟声。 苏雨无奈,走回房间刚想将纱布递给家庭医生,她的妈妈就突然在楼梯口兴奋地喊道:“苏雨,越泽在b市住院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去b市照顾他!” 苏雨:“……” 杨伊然见周越泽再一次挂上电话,有些不解地嘟囔道:“是谁叫我不要让苏姐姐知道你受伤的,说什么不想让她担心,结果你怎么反而自己打电话和她妈妈说了?” 周越泽没有理会,半躺在床上一副厌怏怏的表情。 苏雨坐的是最早的一趟航班,她到医院的时候,吴轶炀和孟凡林也在。 苏雨第一次和吴轶炀正面打交道时,和杨伊然他们一样,也觉得吴轶炀很眼熟,但她只当自己是在哪场慈善会上见过他。 吴轶炀一双眼睛用极快的速度上下打量了苏雨一番,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她的左手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苏雨残疾这件事。 吴轶炀藏得太深,就算苏雨不缺乏女人该有的直觉,她也没有察觉出,吴轶炀在看她时,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把她当作苏家的长孙女,反而是别的什么身份。并且,吴轶炀不怎么喜欢她…… 那天吴轶炀和周越泽提到他的父亲,就像是在无声地印证了周越泽的某种猜想。后来在第二天杨伊然被护士带去做体检时,他似乎在为了和周越泽解释,谈到了自己刚走出山村,跑到大城市闯荡的那段日子。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当保安,当时那个地方有什么演出。演出结束后,有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很美,比我挂在墙上海报里的女星还美。我看见她坐进一个男人的车子里离开,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要上了这个女人。”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吴轶炀和周越泽两人也能彼此心知肚明,当然,那些事本身就不适合说得太明白。 周越泽不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清楚某些事情的真相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他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苏小姐你好,我是吴氏的吴轶炀。”倒是吴轶炀率先打招呼,态度温和,全然没有长辈的架子。苏雨绝对想不到,这个对自己还算亲切的男人其实一直都在劝周越泽取消和她的婚约。 吴轶炀清楚周越泽对苏雨的感情,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深。那名矿工的手最后被诊断为第三指和第四指指骨断裂,十级伤残,无法完全恢复,将来在日常生活中部分活动能力会受限,可见周越泽当时踩得有多用力……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若不是有他及时出面调节,恐怕那名矿工早找媒体大做文章,到时周越泽他们辛苦研发出的技术很可能就会发展受阻。 在这个敏感的社会,负、面、新、闻、永远都不容小觑。 矿工一直都是弱势群体之一,人们总会习惯性地对他们施以同情和怜悯,假若那名矿工颠倒黑白,单单出示他的验伤报告,恐怕就会引起不小的舆论风波。 吴轶炀知道,他能想到的后果周越泽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尤其在他已经警告他有人报警了,可他竟然无动于衷,这彻底激怒了他。 吴轶炀生平最讨厌不顾全大局的人,而他知道周越泽原本并不是这样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