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姜府,不散居。 “男子汉大丈夫,想哭你就哭吧,说,这次又怎么了?” 当杨憧第九次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在墙角一步一蹭时,幽闲咔吧一声捏开一个纸皮核桃,再次剥出一个完整的核桃肉,她很满意其形状和色泽,一口塞进嘴里,嚼了许久方咽下,到了杯果茶,看着茶色还没泡道佳处,没心情饮下去,搁在一旁,朝杨憧招招手。 杨憧小狗般几乎是撒着欢跑到幽闲脚下,还没来得及掏出手帕,就开始落泪了。 得,看这架势,又是一个时辰招架不住,幽明了意,搬了厚厚一摞手帕待用,悄悄退到门外,接下来杨憧和公主说的肯定是极其私密的事情,这种事听不得,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她懂的。 杨憧听闻门关上的声音,便扯开的嗓子哭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今强扭的哈密瓜变成苦瓜。我太天真了,以为徒有虚名的爱情总有一天会变得圆满,可是樱桃再大,也变不成苹果;苹果再大,也大不过西瓜;西瓜再甜,和雪花梨的味道相差大着呢。” “我当初吃不到雪花梨,就期待至少能有个樱桃解解馋,心想总有一天,樱桃会变成雪花梨的。” “……。”幽闲觉得很晕,“你是说——嗯,蔷薇是樱桃?” “还是你懂我。”杨憧换了一块干净手帕捂脸,“在红叶山上,你把蔷薇赐给我当小妾,我得偿所愿三个晚上都没睡好,可这数月过去,我们明明同居一室——卧床就隔着一个屏风,但是我和他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越来越生疏,同屋异梦。” “这个——。”幽闲安慰道:“蔷薇是暗卫统领,也是离我最近的暗卫,很多时候,他是睡在我床下、房梁、衣柜、甚至浴桶里,你的工作又大多在外,有距离很正常嘛,你们要互相体谅。” “我知道啊,我杨憧又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主要是——。”杨憧顿了顿,“他现在都不找我借钱了?!” “啊?!”幽闲看怪物似的瞅着杨憧,“你每年工钱都被他借光,还有去无回。他不再借钱,这是好事。” 杨憧恸哭:“不好,一点都不好,他不借钱,就不会朝我笑——他现在都懒得看我一眼,感情破裂,女娲都没法补了。” 明白就好,当初你一腔执念,寻死觅活,不管蔷薇是男是女都要娶他,如今尝到恶果了,上赶着不是买卖,悟了就好,幽闲很满意,递给杨憧新手帕,“情人做不了,至少你们还是兄弟,你若有难,他必定拔刀相助。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蔷薇一枝花,你的有缘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等着呢。” 呜呜! 一语戳到杨憧伤心处,他嚎哭不止,哭湿了五条手帕才抽抽噎噎的说:“我也这么想的,前些日子,我向幽昙表白,又是情诗,又是首饰的送,结果,结果,呜呜,今天早上,我照见幽昙和那个紫微郎百里喻喝茶,两人眉目传情,那紫微郎还送她一副画,她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我送她首饰,她只是抛在首饰盒里从来没戴过。” 居然有这回事,我最近并没有交代幽昙和中书令联络,这丫头唱得是那处?幽闲沉吟:“这么说,幽昙和中书令大人有私情?” “何止是私情,简直就是奸/情!”杨憧忿忿不平,“那百里喻瘦巴巴见风就倒,幽昙这么会看中那种人,我杨憧那里不如他了。” 幽闲长叹,“杨憧啊,感情不是谁比谁强,它就归谁。且先不论你和百里喻谁更强,你强或者他强都没有意义,因为比你和他更强的人比比皆是,幽昙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而见异思迁的,她是一个长性的女孩儿。” 对于感情,杨憧永远都是孩童般幼稚而霸道,自己见一个,爱一双都是正常的,别人心有他属就是不对的,典型的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他这个习性,幽闲他们全都了解,杨憧对强烈拒绝的反应,就是穷追猛打。所以幽昙对他的表白采取不理睬、不接受、不解释的“三不”政策是很明智的做法。 杨憧抱着幽闲的膝盖不放松,他对哭述的需求胜过安慰。幽闲渐渐习惯了,把杨憧的哭声当做唱戏,听着听着,竟然听出几许韵律来!情之至,昔日横波目,今做流泪泉。 今天太阳奇好,太阳这厮似乎也在忙着准备过年,连续十日都不曾路过面,阴风阴雨和大小雪花轮番光临白石城,殷勤之态若单相思的杨憧。 昨晚北风过后,一扫阴霾,阳光总算是赏脸来此一游,明日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连阎王爷都是要过年的,什么事情等到过完年再议,连最伤脑筋的送礼回礼一事都已经彻底结束。 昨日,幽闲一封信送到国主手中,说近日因衣不解带照顾卧病在床的无疏师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