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差地远啊。” 她恍惚间想起年轻时候,当年仍是太子的皇帝从京城而来,路遇江南,远达衡阳,给他们带来那几坛美酒。 佳酿飘香,回味经年。 阿瑜见她渐渐缓过神来,便微笑道:“老太太,这兰陵酒瞧着味道便十分厚重,您不若再品品我这乌玉酒,定然有些别样的风味。” 赵婂闻言冷冷看她一眼,阿瑜眼中泛起暧昧的光彩,对她勾唇微笑,似是单纯一笑并无他意,只在赵婂眼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老太太点头和蔼道:“好好好,这便来品你的!” 阿瑜缓缓揭开封盖,清雅的甜香缓缓逸出,恍若少女洁白面颊边的露珠,若有似无地勾人。这酒是纯黑色的,瞧着十分浓厚粘唇,与寻常的酒并不相类。 赵婂皱了眉,有些嫌弃道:“老祖宗,我瞧着还是罢了罢,这酒不知怎么贮藏的,竟瞧着发黑黏腻,像是变了质的,您还是不要冒这险品尝了罢?” 阿瑜浅笑,把酒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端起酒盏,恍若未闻,轻轻抿一口,只觉清甜的酒香牢牢附着在口腔里,一开始有股霸道冲头的酒味儿,然而当她微微咽下时,口中却残余几分鲜甜的韵味,仿佛先头的火烈之感只是错觉。 她有些惊奇,抬眼叹道:“我只品出,这酒大约是掺了青精饭制成的,故而才这般粘口……其余配方,却是吃不出啊。” 老太太感叹完,便又抖着手,自个儿斟了满满一杯,因这酒略粘的质感,即便是满到快要溢出,却也稳当当不流出来。 老太太一连吃了七八盏,反而越吃越精神,眼里的迷惑却未来越深,啪一下放了杯子,面上渐渐红润,终是摇头感叹道:“实在是妙!老婆子近些年来,还是头一次喝到这般好酒啊!” 赵婂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她爹从江南带回的美酒,如何就在这老王妃嘴里,成了不足为道的玩意?她瞧着,这老太太就是故意踩她脸面,宁可捧了苏宝瑜这个穷乡僻壤来的村姑,也不肯赏脸给她! 接下来,老太太兴致颇高,拉着三个小姑娘谈天说地的,言语中皆是尽兴之意,虽赵婂不好泼冷水,可明显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脸上阴沉沉的。 宝瑜和赵媛还是一如往常,两人一边打眼神官司,嘴巴却都是又妥帖又甜,把老太太哄得乐呵呵的。 待几个小姑娘走了,老太太依依不舍地摩挲着酒坛,叫侍立于一旁的画眉放到酒窖里头珍藏着。 一旁的喜鹊上来服侍她歇晌,正蹲下来给老太太脱鞋,促不防听见老太太在上头缓缓说道:“你瞧着,这婂丫头,是怎么个回事儿?” 喜鹊是老太太的心腹丫鬟,说起话来更放心直白,于是边悉心服侍着,边温和道:“奴婢瞧着,婂姐儿性子有些外放了,想必蕉二太太日常有些娇养。” 老太太觉得喉头有些痒,轻咽住压下,淡淡笑道:“你瞧着罢,若梅氏这当母亲的不给她矫正,便再没人帮她。” 说到底,二房几个孩子个个儿养得好,即便有庸才,却没一个同婂姐儿一般这么显山露水的,可见二房在教养上头,也是花了心思的。 只是有当年梅氏的事体,二房老太太邹氏待这儿媳也十分淡漠,更遑论替她出手教养孙女儿了。 喜鹊有些怜悯地叹口气:“是啊,依奴婢瞧,这种吃力不讨好儿的事体,想必也没人肯做。” 当年梅氏要嫁进王府,二房老太爷也罢了,向来爱讨清闲不爱管事,只闭眼捏着串佛珠,享享子孙福。 只二房老太太邹氏是个好强的,即便给儿子娶续弦,也是不肯要梅氏这般的,连族老都请动了,却抵不过赵蕉声声泣血,寒冬腊月在院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膝盖都冻凝实了,还是壮年人便落了一身毛病。 二老太太受不住这一跪,接着便给儿子气得病来如山倒,缠绵病榻十多日,连一直闭关理佛的二老太爷都惊动了,拿了拐子要打死赵蕉这个不孝子!只接着二老太太病却好了,只颓然一句:“由着他去罢……不过你记着,往后因果如何,我再不管了。” 二老太太说到做到,娶梅氏进门那天,她称病没出面,紧接着梅氏隔年便生了赵婂,她只瞧了一眼,连抱也不抱。 后头赵蕉受官外放到江南,已是许多年不见,二老太太与赵婂母女的情分更是淡得稀薄。 都这般了,又如何会出手管教孙女? 老太太心里冷笑,她最了解这个妯娌,向来是雁过拔毛斤斤计较的性子,十多年前一桩芝麻大的小事儿,她都能给记得清清楚楚的,改天定要找机会,突然噎上一句,她这心里才舒坦。 这梅氏给她这么大一番羞辱,若非担心儿子那副文弱的身子骨,二老太太岂能容她大摇大摆八抬大轿进王府?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