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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说甚么她爹给她备的酒,待她出嫁才开的,如今也巴巴儿地要开给老太太吃!我倒不信她那穷酸爹能有甚么好酒!呸!”

    赵媛心想,她爹穷酸不穷酸,倒是没人晓得,怎么你又知道了?

    她自家便是讨厌苏宝瑜,可却也并不敢真正轻视她。到底宝瑜这满腹诗怀,琴棋功底,还有一手的好字儿并非是虚的,也就是嘴巴毒,人又懒散,很是不讨人喜欢。可这样的姑娘,你能说她家道落魄,却不能讲人家穷酸低贱啊。

    只这同她并没有半分干系。

    赵媛笑眯眯道:“是呢,我料她也没甚么好酒,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只老祖宗喜欢她,即便这酒不好呢,也不至于对她心生不满啊。”

    赵婂皱了眉,一拍掌道:“我叫我爹把江南带回来的酒奉予老祖宗去!如此一对比,她那坛子浊酒,也只能丟猪圈里喂畜生!”

    赵媛想了想,也笑道:“是啊,婂婂寻些上好的酒来,最好要贵重珍惜些的,才愈能衬出她那不敬不孝的心思。如此,她往后也不敢唬弄人了。”

    赵婂翘起嘴角:“我爹爹在江南做官数载,要些珍贵的酒孝敬老祖宗,那还是方便的。”

    赵媛想起自己至今还在给府上办差的父亲,心里头便有些不舒服。虽说都是府上的姐儿,可自己到底是庶子的女儿,即便生在长房,又如何比得上赵婂金贵?

    她眯起眼,愈发捧着赵婂了,于是又柔柔笑道:“唉,只我们这样的贵女,如此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也比她的强数十倍。说到底,你也不过是顺手给她矫正一下心性儿上的失误,说不准啊,数十年后,这苏姑娘还得感谢咱们婂婂,当初给她吃的这一记教训呢!”

    赵婂给她捧得舒服,心里头又拿赵媛和自家亲姐赵婳比较,也愈发不喜自己姐姐爱约束她的毛病,于是也笑着轻蔑道:“不过是个孤女,若她知晓自家的不对,我又何必再为难她?”

    第8章

    阿瑜回了院子,便使佩剑带着小丫鬟,把她埋在树下的酒挖出来。

    这酒是并不需埋在树下的,只她将将来王府的时候,爹爹方才故去一年,她怕睹物思人,便使丫鬟把酒埋在院里的梅树下。

    梅树是爹爹生前最爱的,每每到了冬日里,大雪掩盖黄土,爹爹便要穿着大氅,亲去院中的梅树底下,在枝丫上缠上几缕红绸。每每到了那时,阿瑜便托腮在窗前,看着红绸随风脉脉飘动。

    阿瑜抚摸着酒坛,感受着略带粗糙的坛身,以洁白的手掌慢慢擦去酒坛上的污垢。

    听爹爹说,这乌玉酒,乃是在她出生那年所制的。如今跟随着她,也有十多年了。纤长的指节微微用力,拉开红布酒塞,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清甜的香味。

    她有些伤感,但是更多的还是感叹。这是爹爹亲手做的酒,当初的味道封存了十余年,变得醇厚香甜。

    她瞧着天色渐晚,便想着,还是赶明儿再亲给老太太送去。老人家歇得早,她现下去了,不免太过打搅。

    阿瑜想了想,又让佩玉再盛出一小坛,再把剩下的乌玉酒封存起来,重新掩埋进梅树。

    她使佩扇上前,侍候她穿上一件半旧的掐银云锦披风。

    佩玉边给她整理鬓发,便问道:“姐儿这是要上重华洲去?”

    阿瑜垂眸嗯一声,缓缓道:“若论感恩,蔺叔叔更是我的恩人了。我想,今日送了老太太,必不能忘了他。”

    佩玉赞道:“是这个理儿……只姐儿不妨明日白天再去送,现下天色暗得晚,那头又离得远,奴婢怕您走路不方便。”

    阿瑜整理完仪容,便回眸笑道:“有何不方便?打灯笼便是!你和佩剑随我去。”

    现下快入秋了,天色比夏日里晚得要快许多。幸而洲上建起了一座拱桥,只需几步路便能上去。不一会儿,她便到了前院。

    出来迎接的是赵总管,阿瑜瞧见他,便没个好眼色,哼一声道:“你家王上在哪儿啊?你快给我进去通报!不准说他不在,我才不信!”

    赵忠给她当头说的满头冷汗,只拿袖管擦擦额头道:“姐儿啊,奴才不是王上的贴身管事,也不晓得他到底在不在啊,这可要待奴才进去通报了才知晓,您且在这儿等候一会儿。”

    赵忠说罢,脚底抹了油,滑溜溜的三两步便跑得没了影。

    阿瑜低下头默默翻了个白眼,每趟都是这般套路,等哪日她能随意进出重华洲了,头一个便要拿赵忠这蠢奴才开刀!叫他去劈个一整年的柴,挫挫这满身油气!

    想归想,她其实也晓得,赵忠是蔺叔叔的奴才,忠心耿耿的,这么油滑嘴甜,也是为了办好差使。

    阿瑜没坐太久,赵忠便走出来,礼道:“王上在蓼风轩,请您跟奴才过去罢。”

    阿瑜进了蓼风轩里头,便见赵蔺披着外衫,闲闲靠在榻上,面前置一矮桌,对面坐着个腰细臀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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