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徐老爹腾地站了起来,他两眼赤红,夹着烟的手抖着握了背后,麻绳被他摔了一边,他仰脸看着星空,好半晌才平静些许。 苏守信也站了起来:“老太太身子不好,这孩子也是她的心病,其实之前谨言就提议找个姑娘假冒妮儿,哄着老太太开心,我始终没有答应,后来一想算了,那样的事就我自己记得算了。没想到谨言真的找了人来,你女儿长得,跟我老婆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了,我知道……这么问您可能太冒犯了,但是今天在警察局查到了当年的卷宗,这才知道当年你们也报过案的,这太巧了,我想问问徐大哥你,孩子是怎么找回来的?是在拐子被抓之前,还是被抓之后?” 徐老爹胸口起伏不定,他向前一步,几次张口,最后犹豫之间,正要说话,大门口一声轻斥:“放开我!” 一道人影从黑衣人当中挤了过来,他叫了声爹,人不敢再拦着,顺势就走了徐老爹面前,将他遮在了身后去,替他说道:“我妹妹过生日那天,和霍家少爷在一起玩了,一眼没看住丢了,的确是报案了。” 徐凤举手在背后,推了自己爹一下,自己上前一步,看着苏守信。 一听他说的确是报案了,苏守信心中顿乱:“那孩子是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徐凤举似乎想了下:“大概能有七八个月以后了吧,其实她比较幸运,我妈无意间追上那个马戏团了,就是花费了点时间,才把自己女儿救出来。” 时间上对不上,那时候妮儿已经捂死了。 拐子亲口承认的,而且那孩子是他亲自下葬的,苏守信心中惊疑不定,脸色微变。 才生出了些许希望,徐凤举见他神色,自然猜到了一些,他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来,展开了,钱包当中,夹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个年轻的女人。 徐凤举举到了苏守信的面前去,让他看:“虽然我不知道大老爷为什么问起这件事了,但我妈没了十几年了,您看看,这是我妈年轻时候的模样,她生完我妹子在霍老爷家做佣的,那时小姐待她很好,带她照的相片,也是唯一留下来的照片了。您可以去打听打听,当年她救回来的,不光只有自己的女儿,还有霍家小少爷,霍家人都能证明的。” 灯光昏黄,钱包当中女人一身旗袍,坐在窗边,别说徐迦宁跟明软长得像的话了,这张照片更像,虽然看不太清,但那一身神韵简直是一模一样。 苏守信眼帘一动,想要抬起的手无力地又落了下来。 徐凤举合上钱包,对着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苏老爷,有事不如进屋去坐,我爹脾气古怪,当初苏谨言来求我们,说迦宁长得和令夫人年轻的时候有些相像,想请妹子过去住几个月,我爹就不愿让她去。后来令郎提及家里老人,说是没多少时日了,我爹想起我家奶奶,心软才同意的。哦对了,前几天,还差点露馅,幸好苏谨言提前知会了我们,特意在我妹子背后做了假,才瞒过老太太的……” 苏守信当然不会去看徐迦宁的后背,所以他这么说。 这个时候,他越是相请,越是坦荡,苏守信在院子当中站了一站,凉风拂面,他的目光透过这个小伙子的肩头,落在他背后的徐老爹身上。 其实还有想问的事,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略一低头:“略有打扰,见谅。” 说完,转身出去了。 苏家的人都在门口,徐凤举快走几步,送了人出去,关上大门又转身回来。 徐老爹还站在院子当中,夜风吹着他的脸,儿子到了跟前了,拽了他一把,他这才缓过神来似地:“儿子,儿子,我胃疼。” 徐凤举推了他往屋里走:“别干傻事,别说傻话,回去多喝点热水压压惊,什么事都不能有。” 徐老爹嗯了声,最终也没说什么,跟着进屋去了。 苏守信从华安街回到了宁安街,卷宗就在他车上放着,十几年前和现在不一样了,世道不一样了,科技也不一样了,司机在前面开着车,他坐在后面吸了根烟。 回到碧情园的时候,时间还早。 他让人将卷宗送他的房间里去,独自去看望苏家老太太。 这个时候了,老太太才吃了药,在床上休息,屋里两个佣人都守着她的床边,陈医生正在旁记录着今日药量,给老太太又测量了下心跳。 苏守信一进门,老太太半阖着的眼就睁开了。 他走过去,先拍了下陈医生的肩头,示意有话问他,才坐了床边来。 苏家老太太今日气息不够,晚上才觉得好些,这会儿见到了儿子,伸手握住了他手:“软软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