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嘎一声,却是永寿平静地推开门,远远地站在门外冲他打千行礼:“多谢殿下宽恕。奴才有事禀告。” 十四摆弄着鞭梢,斜眼瞧他:“有胆量推门,却不敢进来?” 永寿盯着地面,淡淡地说:“奴才近日确实接触过许多生人,还是离您远些的好。” 十四哼了一声,想到他前儿挨了一顿打,九姐至今毫不知情,到底消了几分气:“给纳兰大人上茶,说吧。” 永寿双手握拳,鼓起勇气直言道:“请您将前日拿去的那个香包还给奴才。” 十四顿时怒火中烧,手上鞭子蠢蠢欲动:“就为这个?别告诉我,那是你们的定情信物意义重大?” “并非如此,这……跟公主无关。” 永寿有些难堪地侧过脸去,半晌才说:“三天前,奴才在太后宫中当值,休息时拿着这个香包把玩,这时敏嫔娘娘突然找到奴才说公主病了,想……想要一二贴身之物略做表记,还说是十三爷让她带为传话,我若不信只管找十二格格验证。这个香包当时她拿在手里赏玩过几息时间,我当时有些慌乱,事后没有仔细查验就……被您拿去了。” “敏嫔宫中有宫人感染天花,她本人虽然无事,但奴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您最好不要把她碰过的东西留在身边,较为妥当。” 他这番话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句句质疑敏嫔有意谋害皇子。一众宫人听得背后发凉,不由自主跪了一地。 十四走到衣架子边,从外裳衣襟里取了那个素锦香包在手上,扭头看向永寿:“纳兰大人,你知道构陷宫妃,挑拨离间是什么罪名吗?她是十三哥的生母,要是这个香包没事,爷不能看着哥哥的额娘白白受辱。” 十四说着迫近他,居高临下地逼问:“即便是她真的动了手脚,可这毕竟是你的东西,也是通过你才到了我手上。你依然罪责难逃。” 永寿亦是惊惧不已。他合了眼睛,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淌,最终只是拱手长揖道:“终究怪我不谨慎。那就殿下设法使公主相信,我去了南疆任职。” 十四眼中绽出惊异的光,颇为诧异地上下打量他,把那香包抛给朱五空:“拿出去,拆了仔细瞧。”说罢转头道:“不管事实如何,前儿下午我不该动手打你。这事,算爷欠你一回。” 第148章 真相 种痘之议 山东, 惠民县。月上柳梢,晚归的乌鸦落在寻常栖息的柳树枝头, 抖抖羽毛正要安歇, 却被院中陡然响起的稚儿娇弱啼哭声惊得嘎嘎叫着, 展翅飞了出去。 晋安忙起身去隔壁哄了女儿睡觉,好半日才安静下来。他见后头二进院子里依旧黑灯瞎火, 不由心下仓皇。孙自芳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生产之后, 宛芝的身体迅速地衰弱下去,早几天她还因为疑心女儿啼哭不得安枕;这些天却整日昏睡着,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他不知不觉在台阶前站了许久,直到夜晚的穿堂风使寒意浸入全身, 才恍然惊醒, 失魂落魄地返回正屋,仍在炕桌前坐定。 孙自芳执壶自斟,又拿另一把酒壶给他倒上白水。晋安忍下心事举杯祝道:“老孙, 这些日子叨扰了。明日一早我便起身返京。你好生保重,来日再见。” 孙自芳饮了那杯酒,一双浑浊的眼睛里似有泪意,叹道:“你小子就是嘴甜, 老夫快八十岁的人了,还有几个来日呢?我这辈子赶上这改天换日的乱局, 在全国七八个省份,飘了一整个甲子的春秋, 没儿没女的,临了临了倒遇上你小子!” 晋安强笑道:“你若愿意,也可随我进京。我想叫蓁蓁拜你做义夫,借借您老的寿数。将来我给你送终。” 蓁蓁就是他襁褓中的长女。孙自芳不由拍桌大笑,嗤之以鼻:“去你的!老夫大你四十多岁,想跟我平辈论交,美得你!” 一老一少玩笑一回。孙自芳才正色道:“咱们相交也有快十年了。难得你不嫌弃我老头子,临别之际,老夫也跟你说句大实话。” “你小子就是个武将的材料。本事是有的,可惜心眼儿太实——瞧瞧你参闽闻忠得罪了多少人——着实不适合在京城待着。以前你总说几位阿哥年纪小,娘娘宫外无人办事不方便。可如今,别说四爷六爷,只怕十四爷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