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为了今晚住宿的事情悬着心,他们硬是凑上来,她真不知道跟他们说些什么。赵嬷嬷的年纪使得她要顾着体面不与他们冲突。秋澜想得少,没有那些顾虑。听到大伯母说出这样的话,当即冷冷地说道:“你也知道姑娘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还敢一口一个大侄女儿的叫,也不怕闪着舌头!” 大伯母一路上赔着小心,受了秋澜不少的气。这下子也是难忍了:“我是姑娘爹爹的嫂子,叫一声大侄女儿怎么了?去了国公府没学着规矩么,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当奴才的插什么嘴!” “呵,主子?”面对大伯母的盛气凌人,秋澜不怒反而鄙夷地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谁,配不配。我秋澜的主子只有老爷、夫人和姑娘,你算哪一门的主子?” “你……” “都给我住口!” 被秋澜呛了声,大伯母当然不会示弱。反击的话只说了一个字,苏卉瑶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吵架的两个立马安静了下来。 苏卉瑶看向秋澜的眼神满是严厉:“我念你年纪小,又是真心为我,许多事得过且过,岂料纵的你越发没了规矩,竟敢当着我的面就与人吵成这副样子!出门在外,是想叫谁笑话去?” 苏卉瑶从来没有对屋子里的人发过火,饶是上次秋澜吃秋冬的醋说出那番酸话,苏卉瑶也不曾训过她半句。现在为了算得上仇人的大伯母这样声色厉然,秋澜自是委屈。但看苏卉瑶是真的动了气,终究是没敢再说半个字。她性子又是个要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了几转,硬是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见到苏卉瑶竟然帮着自己教训了秋澜,大伯母欣喜不已,看似劝慰实则火上浇油道:“大侄女儿,你别气坏了身子。都是秋澜这个小蹄子不懂规矩,回头好好教训教训就是。”说完,不忘得意地看了秋澜一眼。 苏卉瑶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她冲着秋澜喊,可不是为了替什么大伯母出气。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对正得意的那个人说道:“大伯母要真是担心我的身体,也请消停些吧,没得做出与小丫头吵架这等为老不尊的事情来。秋澜跟嬷嬷与我名分上是主仆,可在我心里她们是亲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奴才。大伯母以后说话,还请注意些分寸。” 苏卉瑶的这些话可比教训秋澜的要严重得多。字里行间的亲疏之别,只要是个长了耳朵能听见声儿的,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得出。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泥地,大伯母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气得牙根儿都痒了。可如今的苏卉瑶再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幼小孤女,而是国公府里备受宠爱的表姑娘,她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表现出分毫。偏偏还不能沉默地忍气吞声,硬是挤出了笑容点头称是,那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秋澜本是满心满肺的委屈,大伯母的得意更是让她恨到不行。在听到苏卉瑶那句将自己与赵嬷嬷视为亲人的话,不由得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住的院子还有不少空厢房,如不介意,不妨一住。” 第二十四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与正堂的交界处,正看着他们。那人昂藏七尺,脸上留着络腮胡子,容貌看不真切,但浓黑入鬓的长眉下生着一双俊目,眼波流转间,自有那么一股子芝兰玉树般的清朗俊逸。 周身气质与模样大相径庭却又能并存的人,苏卉瑶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不清楚那人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但他能一语中的自己此刻的心事,想必方才发生的他是全都看在眼里了。而真正让苏卉瑶觉得窘迫的,是他那句邀请她们入住的话。在这个时代,那种话完全不合规矩。一时之间,她无法确定那人是热心之下无意失言还是轻浮的登徒子。 苏卉瑶是主子,她没有开口,其余人自然不敢冒然出声。顾含风的话音已经落下许久,仍是没有人对他的提议表示愿意与否。奇怪的是,他并未有什么不快,反而款步走上前去,对苏卉瑶说道:“姑娘不必多虑,我绝无轻薄之意。院子里只有我与我儿子两个人,我们可以搬出来住到仅剩的那间厢房。” 对方这样说,苏卉瑶不得不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深感惭愧与抱歉。她赶紧解释道:“先生莫怪,我并不曾怀疑先生的心意,只是事出突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苏卉瑶的话并没有几分可信度,顾含风心里清楚,面上没有表情,言语之间却是彬彬有礼:“不怪姑娘,是我唐突了。” 顾含风的提议于苏卉瑶一行人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