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下电话,他看着亮着的手机屏,脑海里快速地翻过一些毫无意义的家庭相处画面。 他近些天时常在反省,他和康以馨对孔偬的教育,到底是哪一步开始出问题的,还有没有什么纠正的机会。 第一次做父母,有人做得成功,有人失败,他无疑是失败的那一种。 或许孔偬性格的缺陷很早就有迹象,如果他更强势一点,康以馨少纵容一些,孔偬是不是会与现在不同。 孔偬以前做错事,几乎从未受到过惩罚,孔深丰怀疑孔偬也并不明白,有时候靠小聪明和他的家庭,是无法为他挡住来自外界的一切攻击的。 转学也好,退组也罢,孔偬本便不属于这个学校,如果他要上学,他应该自己考试,而孔深丰的课题组也不欢迎任何学术不诚实的学生。 特权不值得任何形式的炫耀。 不再为父爱、为家庭表面的和美再作违心的妥协,是孔深丰以为最本源的解决之道。 在屏幕即将完全黑下去的时候,孔深丰将手机重新拿起来。 这一刻,孔深丰前所未有地觉得脑中清明一片。 不论亲缘有无,不论他和太太内心如何挣扎,今天都应当壮士断腕,让孔偬像学校里所有通过正规途径入校的学生一样,接受正确的处理流程,脱离父母羽翼,第一次成人,学会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孔深丰的眼睛在手机电话簿上停留了几秒,先给梁崇拨了电话。 周子睿和他哥约好了七点到他哥房子里接受土气穿着审查,再一起出发去联谊。 宁亦惟晚上没事,便决定陪周子睿过去。 从食堂到彭哲非的房子,要走将近二十分钟,两人不疾不徐地走路,经过图书馆时,发现图书馆下面一阵骚乱。 有人在高声大喊,又马上停了。 周子睿和宁亦惟胆子都很小,但是又很好奇,两人对视一眼,磨磨蹭蹭走过去。 前面人都围着,宁亦惟四下看看没人注意他,还很傻气地踮起脚抬起下巴,想看看究竟怎么了。 无奈脖子都酸了,也只能看见内围似乎是学校领导和穿制服的公安围着一个学生。 “同学,”宁亦惟忍不住去跟一个刚从里面挤出来的,好像看了很久热闹的女生搭讪,“这里到底怎么啦?” “哦,”那个女生转过来,对宁亦惟说,“好像是我们学校有个学生涉嫌通过网络侮辱诽谤别人,情节挺严重的,对方报案了,现在警察要带回去拘留。” “啊!”宁亦惟真情实意地发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叹,毕竟这种网络暴力行为离他的生活也太远了。 周子睿挤不进去,索性也不看了,凑过来旁听。 “这个学生是校职工子女,”女生又说,“是不知道哪个大教授的孩子呢,嚷嚷什么爸爸妈妈的,还打电话。” 宁亦惟摇摇头,貌若很懂地说:“校职工子女进校太容易了,制度有问题。” “没,没错,”周子睿附和道,“校,校园不公正,也不知何,何时才能得到纠正。” 凑了一会儿热闹,时间快赶不及了,宁亦惟和周子睿一路小跑,才在七点准时到了彭哲非家。 许久不来,彭哲非家恢复了往日的脏乱,沙发上堆着衣服,崔荷和另一位宁亦惟没见过的青年把衣服推开了一小块地方,坐在那里有说有笑。 看见周子睿和宁亦惟进来,三人都愣了一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崔荷替宁亦惟和那名青年做了介绍,说是信息学院的时杰。 “我是搞机的。”时杰自以为幽默地自我介绍,被崔荷瞪了一眼。 接着彭哲非上下审视周子睿一番,埋怨道:“不是让你再穿土点儿么。” “冷笑话背完了吗?”时杰凑过来问,“备忘录熟读了吧?” “背,背了,熟,熟读了。”周子睿可怜地说。 宁亦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梁崇,便接起来。 “惟惟,”梁崇说,“你现在在哪儿?” “在学校啊,”宁亦惟说,“教工宿舍这儿。” “北门?”梁崇又问,“哪栋,几室。” “嗯对,”宁亦惟说,“四号楼,顶楼,502.” “待着别动,我来接你。” 梁崇说完便挂了电话,宁亦惟发现其余四人都在看自己,想了想,迟疑地问:“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早着呢,”彭哲非说,“八点,时杰给睿睿复习冷笑话,我们才让睿睿早点来。” “有人来接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