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尔的脖子被凭札的绳子拉紧,她拽住绳子让自己至少能说话:“还给我。” “不还。” 背上蠢~蠢~欲~动的伤口有轻微的裂痛感,她鼻尖沁出冷汗,湿热的空气中,手指却冰凉刺骨。 姜鹿尔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爱雅丝毫不让,僵持中,熟悉的男人们大声起哄。 “爱雅,我出两块,今晚跟我。” “哈哈,爱雅,凭札我也有,你愿看多久看多久。” “我有比凭札更好的东西……” 爱雅眉眼柔媚,手上的力道却没小用。而姜鹿尔半坐的姿势让她不得不为了极力绷紧肩膀,伤口的痛楚越来越明显,她咬住牙,不肯让自己多靠近对方一寸。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爱雅忽然勾起嘴角,手上力道一松,“还你就是。”猝不及的防姜鹿尔顿时仰面摔倒。 肩膀如同重重挨了一拳,头重重磕到在铁板上,发出让人心紧的闷响。 血立刻从后背下缓缓蔓延开,殷~红刺目。 常福半是迟疑半是惊奇:“啊,不会是摔死了吧。” 静了半晌,矿区的小头目收起看好戏的脸,大声喊人群后还在一个个点数算兑换钱的昌阿伯:“昌伯,昌伯!救人,快救人!” 正在用指头比着点数的黑脸干瘦老头子一脸不悦:“叫我又忘了数。”他又将数过的一堆钱排开来,一个个卷好,装进他三层的黑布袋子里,牢牢挂在腰间,这才从人群后挤出来。 妖~艳的女人们紧紧盯着他腰间鼓鼓的钱袋,笑出百般手段,有几个从裙边伸出腿,露出纤细~腰~肢上的腰铃。 但他一个也不看。 小头目站在车子旁神色紧张,刚刚花钱的契工还没上工就出了事,路钱都没做出来,过两日李家就要来巡场,叫他怎么交代。 ? 其他新人都被赶下了车,探头探脑站在外边,有的看姜鹿尔,有的看摸着指甲面上镇定的爱雅。 “又谁昏了?” 上一月,有个新人被爱雅挑中了,兴奋过头竟当场昏倒了去。 昌阿伯其实年纪并不大,四十多岁,但川字纹和八字纹明显,一副为生活所累的老相。他不是契工,而是正正经经雇来的,来了并不久。据说到南洋的时候身上连衣服都没有,只有一条裤子。 一是矿主的同乡,且做乡下时帮过厨,又识得一些草药,所以得了照顾专门在矿区负责华人矿工的饮食和头疼脑热的简单治疗。 他节约到极点,如今挣得钱了,却一分钱也不舍得花,一张张都裹好,整整齐齐收起来。钱多了,吝啬的性子更是明显,哪怕一粒半仙的金鸡纳霜都要在他的记账簿上按个手印。 越有钱越抠,越抠越有钱。 昌阿伯不识字,借东西都得画图,按手印,一年下来,一本厚厚的记账簿也不过画上四五页。 昌阿伯走过去,血腥味已经飘散开来,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伤势怕是不简单。 他在小头目紧张的催促下爬上车,蹲在姜鹿尔旁边,看了看地上的血——抬到屋子里去少不得脏了床,换洗皂灰就是一笔; 这伤口还得包扎,瞧她身上也没有好料子可用——又得费; ? 关键是血流了这么多,身子这么弱,个头都没长熟,能不能捱住都是个问题——刚刚那两笔就回不来了。 他打定主意,就将手指作样比到姜鹿尔喉咙旁,预备按一按她颈脉就宣布不治这个不幸的消息。 但是在他手指探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 鸟鸣。阳光。 姜鹿尔醒过来的时候天大亮,闷热的房间里没开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