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有神明,这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舍不得那几个人口钱!” “您这一个娘娘神龛,我那一个关云长,船长屋里一个杨令公,喏,他屋里还一个顺风娘娘……这么多神护着,难道还不够跟龙王几句话?”他这一席话得罪一溜神仙,周香公气得面色发白,嘴唇哆嗦。 “依我说,就是场风雨,真就有问题也不会是两句话的事?龙王受得了我们朝海里几泡尿,受不得一句话?” “胡闹!你……你们竟然……”周香公连忙跪倒在地,念念有声,挨着给各个神仙道歉。 “呵,与其说是说话得罪,不如说是船上藏了女人更靠谱哩……”夏烈的话突然戛然而止,想起什么似的定住了。 夏烈以前是跟过洋海匪跑船打杂的,两者的远洋船上的都有个共通的规矩:不准带女人。 开玩笑,远洋开航要祭祀,女人更是禁忌,要是船上有女人都没有人敢上这条船。 这边静下来,外间的摇晃和巨浪声更加刺耳,夏烈一把夺过周香公那根长铁钎,晃晃悠悠折身就走。 雷电斗呜,大雨似流中,陡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便是另一声,声音渐低下去,低到耳朵底下以为刚刚不过是一阵幻觉。 渐到天明,雨才渐渐住了,整个船就像浮动的烂木,连炮位都歪了两个,打着哈欠抽了半宿大烟的船长走出来,伸个懒腰,阴阳头上的头皮冒着青茬子,他摸了一把头皮,大副夏烈正从旁边匆匆走过,船长喊住他:“咋昨晚两个都弄死了——该留个,还这么远的路哩。” “二哥是忘了从庙里请船出来时定的规矩了——几盒大烟就让二哥的记性变坏了?几个假里假气的土洋人,这回要女人,下回就是要咱的命哩!” “总之,那几个都是吃肉的主儿,既然得了钱,那就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两个都给你弄死了,他们今天还吵着呢?怎么办,我哪里有办法变出来不成?——还不是只有从你那些个宝贝“卖~身汉”里拣两个颜色好些的,充充数。” “二哥!”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这船都抵给别个半个了,我有什么办法?” “二哥,你那烟!早晚抽得连你自个都是别人的!” “呀,只要他们看得上,那也可以!好弟弟,二哥保准不动你的老婆本。” 夏烈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喊来一个巡丁,在他耳边叽咕几句,巡丁立刻瞪大了眼睛,半是不解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舱口的铁栅栏打开了,甲板上的空位置也敞得开开的,荷枪的巡丁分开几排站好,再有巡长喊话,叫舱底的卖~身汉们一个接一个出来晒太阳,二来正好淘空舱底进的海水。 这可是天大的恩情,卖~身汉们苍白的脸一个接着一个从舱口冒出来,阳光刺眼,天空湛蓝,白云飘荡,带着腥味的海风吹在身上,发白脱皮的脚底暖洋洋。 夏烈更是叫人搬来半桶水,人人竟还有一小杯干干净净的水喝。 舱底的人多,出来的慢。 夏烈靠坐在高高的船舷上,手里拎了壶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出来的人群中来回逡巡,偶尔点点头,便有巡丁悄无声息拦下某个面容清秀些的年轻人。 不知什么时候,周香公悄无声息踱了出来,不远不近站在夏烈身旁。 啪的一声,夏烈半壶酒全扔进了海里。 “可惜哩。”周香公吧嗒一下嘴,眼睛看着快速沉没的酒壶。 “剩下半壶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