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她尝到的最美味的一餐。 虽然这家店开在市井小巷中,但是一座城市的美味,往往就是藏在这寻常的市井小巷里。外面还是湿漉漉的,虽然暂时没有下雨,藏在乌云后的太阳探出了半个头,给予这世界短暂的阳光,但相信过了不久,还是会有连绵细雨,叫这鱼米河也涨上一层波浪。 菜被一道道端上来,鲜艳的颜色,光是看到就觉得可以胃口大开。那道被迟穗称赞的松鼠桂鱼也端了上来,她看着温敛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 这样小心翼翼的,期待他想尝到美食的神情,足以让温敛露出迟穗所想要的表情。 他总是会满足她的,不是吗? 迟穗果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像两道漂亮的弯月,她甚至想晃一晃脚,可惜座椅不够高,让她的两脚都落了地。迟穗也夹起一块,放到嘴里,依旧是记忆中鲜美的味道。 “是真的好吃。”她含含糊糊地说。 日光调皮地转过竹帘的缝隙,眷恋地停在迟穗鼻尖,可以借此想象到,还是高中生的迟穗,是什么模样。 “这是第几次来?”温敛问道,他的目光专注于那道光斑,更甚于面前的菜肴。 “第二次。” 迟穗快快地回答,“除了你和奶奶,没有其他人和我一起来过了。” 还是像一个孩子,急于展示他对自己的重要性。 可是任神明也不会想到,面前的男人,需要在这个重要性面前,加以一个唯一。 趁着这个短暂的晴好天气,鱼米河上慢慢摇过来一艘乌篷船,船上篷下坐着穿雨后天晴颜色一般旗袍的女子,在唱着评弹。迟穗撩开竹帘,指着下面的游船说,游客多的时候,这里的游船会更多,到了晚上,船上岸边都会悬挂灯笼,像是梦回几百年前,江南水乡的温柔。 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听,不过若是换一个人,想必会不一样。 温敛侧耳听了一会,而后偏头问迟穗,她会不会唱这种柔软的评弹。 迟穗摇摇头,虽然能日日听到,可她确实不会唱。 “也许,只会两句。”不忍心看到温敛露出一丝失落,所以迟穗犹豫了一会试探地唱了两句最为熟悉的。 吐出口的声音落到耳里,怎么听怎么怪异。她赶紧摇了摇头,然后捂住温敛耳朵。 “你不要听了。”她贴在温敛耳边,小声说,“我唱得太不好听,你就当做没听过。” 温敛转过头,嘴唇就这么轻易地碰到她的手心里。 “多好听,像一只小黄莺。” 是因为温敛的话语,还是他的嘴唇在她掌心开开合合温柔的摩挲,让迟穗的耳根如烧红的晚霞。 一定是,两者都有的关系。 她放下手,想起什么,推开了窗。外面的评弹声细细,像春风春雨入内。 “她唱得更好。”迟穗知道温敛一定是在哄她,她那两声顶多比猫叫好听一些。 可温敛随后却关了窗,还拿手为迟穗遮挡了一下扑面而来的日光。 “也不嫌热。”这一句,更像是温柔的嗔怪。 之后的话题便从那评弹说到了乌江的天气,这里靠江,靠湖,多雨,与平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真巧。”温敛说,“以往来过一次,正好是晴天。” 其实温敛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记得那一次短短的乌江之行,大约是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太糟糕了。他总能记得糟糕的事情,用来提醒自己,是哪些人让自己如此不开心了。 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好巧。”迟穗也喃喃,忽然就抬起眼,看着温敛的眼睛。他有如此漂亮的一双眼,瞳孔中能依稀看到自己的模样。 高中时的迟穗,从未想过能有一天,能在他的眼里,见到自己。 “我第一次见到你,也是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有必要提醒一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