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穗大概鼓起了这十几年的勇气,坐进了温敛的车里。 车里的坐垫柔软,她像是陷进了一团棉花,鼻尖闻到的香味像是海盐,亦或者是海边的风,自然地令人熏熏然。 “迟穗。”温敛的声音清冽,恰好将她从这种恍惚的状态拉出来。他微低下了头,在看她的帆布包。 迟穗的帆布包被她放在腿上,恰好露出了有名字的一面。这帆布包买来原是雪白的一片,上面的各色涂鸦连同她的名字是迟穗后来加上的。 温敛念她的名字,每个字的尾音和前音黏连起来,仿佛缠绵悱恻的情话。 迟穗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名字。那一瞬,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她转过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那你呢,你叫什么?” 仿佛从没被人这样直截了当地询问姓名,温敛微微愣了下,而后,脸上浮起熟悉的笑,那种红尘里游戏,眼角眉梢有潋滟风情的笑。 很漂亮,却不真实。 他说:“不知道名字,就上了我的车。” 迟穗下意识地抓紧了帆布包的袋子,指腹蹭着粗糙的面料,有一种钝钝的疼痛感。她不知道她当时的表情怎么样,大概有僵硬和难堪在脸上蔓延。 认识他,本就是她特意接近。 迟穗垂下眼,用力地在指腹按了按,才又重新抬头看他。 “你买过我的花。” 你买过我的花,到底也算认识。 温敛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有些事,太较真了反而不美,成年人的心知肚明才是合乎形势。他对迟穗说:“伸出手。” 这话的语气好像在哄不听话的小妹妹,有温柔的宠溺。 迟穗乖乖地伸出手。 食指的指腹有些红,但她没发现,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温敛的手上。 他在掌心写他的名字。 很痒,从掌心的神经一直蔓延到心脏,这一刻的时间仿佛人为地将它缓慢下来,温敛的手划上她掌心的肌肤,他垂眼的弧度,迟穗都能清清楚楚印在脑海。 那酥麻的触感一笔连一划,形成了他的名字。 迟穗跟着一字一字念出来:“温敛。” 她很熟悉这两个字的笔势走向,她在过往的几年,曾写过许多遍。只是在这一次,他们才算是相识。 温敛挑起眼,笑着看她:“念得很好听。” 迟穗分明看到那丝笑带着分明的玩世不恭,他下一句便显得轻佻了。 “再念一遍听听,嗯。” 迟穗脸红了一片,她忙抽回手,坐得脊背挺直,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帆布包上。做完这些后她才觉得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些,可再当做若无其事也太刻意,于是迟穗摇摇头,当做回答。 一句话把迟穗逗得脸红,可见这个小姑娘脸皮实在薄,但是温敛却觉得有趣,他看了看她规规矩矩的坐姿,眼神仿佛有温度,让迟穗不安地调整了下坐姿。 “迟穗。”温敛又念着她的名字,还是同刚刚念的一样带着模糊的暧昧缠绵,“这儿不是教室。” 他把车上的靠垫随手放在迟穗身后,语气还是那么令人容易软下心肠。 “穗穗,别那么紧张,我不是坏人。” 从迟穗到穗穗,两句话的距离,被他这么自作主张地拉近了。 他不是坏人,可这样看着,也不像个好人。 可迟穗到底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后背靠上那个柔软的靠垫,像陷进一场柔软的梦里。 温敛说带她到有花的地方,迟穗下车后,果然见到了一院子的花,在秋季的萧瑟天气里,凭生出一院的灼灼红意。那是一院子的海棠,开得分外的好。在海棠簇拥下,里面的餐厅就算建得再粗陋,也有三分的风雅在。 更何况那间餐厅,处处显得精致。 迟穗看到门口,木质的板阁下,竟然还挂着一串晴天娃娃。晴天娃娃的正面对着迟穗,像是用黑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