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的是右手,宁氏轻执在掌心低头看了很久,又执起了她的左手,同样端详了许久。 半晌后,宁氏放开了她的手,并没有对她这个行为解释什么,而是叹息着说道:“王爷的病,我无能为力。”人各有命,怀王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蒙天眷顾了。 元无忧对这样的回答,其实并不意外,面上也很平静,只是朝宁氏母子感激的一礼后,叮嘱小花子小高子送二人去准备好的别院休息。 周青色也知道她需要独自静一下,只得扶着宁氏先离开。 元无忧默默的在外殿的锦榻上坐了下来。 玉翠很担心的上前一步,却见玉珠朝她示眼色摇头,只得压下冲出口的声音,默默的退到一旁,静静的陪着她。 华灯初上,暮色惭深,元无忧一个人静坐在那里将心情整理好后,才起身走进了内殿。 看着她进来,站在珠帘后无声流泪的小李子忙不迭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沉痛:“奴才参见陛下。” “都下去吧,这里有本殿陪着。” “是。”小李子嘶哑的声音已经哽咽。 元无忧走近床边,正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的怀王睁开眼,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歉疚的担忧。 似是没看见他的眼神,元无忧轻笑着:“晚膳想吃点什么?” …… 朝晖殿,是专用来招待贵宾来使的皇家别院,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却又并不属于皇宫。 此时寝殿里,宁氏坐在临窗的软椅上,神情怔然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周青色走了进来,挥手示意守候在那里的众宫侍们都退下,这才轻步向宁氏走去,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娘?” 宁氏眼敛一动,低头看向他:“心悦她?” 周青色眼色微闪,却毫不犹豫的点头。 “不问娘看出什么来了吗?” 周青色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摇头:“孩儿相信命运,但是孩儿也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宁氏垂了垂眸后又扬起,如实说道:“人生不过是借来的一段光阴,生命不过是精魂暂时留在肉体以作的‘房舍’,自有归期,五阴分离,各归微尘,这是人人都无法逃脱的缘数,可她的命格里,我却只见空,空,指无,却也指有,是无是有,皆在她一念之间,如此不可思议的命格,娘还是第一次遇见。” 周青色微微眯眼,对此说法似乎有些意外,但似乎又觉得并不意外。 “拥有如此这般与众不同独天独厚的命格,并不是好事。” 宁氏轻拍着他的手,望着窗外的浩瀚的夜,悠然道:“无有,皆在她一念之间,自然,得失亦会在她一念之间,不凡,是为天降大任也,不悟,则是她还无法在得与失之间得悟,所以,她才会受困于本我而很难挣脱。” 周青色皱起的眉在听闻他娘的话后,已经拧成结了。 “人在一生中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我“,这是人生降于世后一生最大的障碍,谁要是敢舍,舍掉自我,才有机会能大得。大舍才能大得,敢死才敢活,敢大死才敢大活,才能悟到生命的幻相和真相。”凡夫俗子一生,很少有人需要触动这般得失和境界的,可她的命格已经脱离了凡夫俗子的境界了。 宁氏看向难掩忧虑的儿子,微微一笑:“青儿不是做到了一般人都不敢大舍的那个‘我’吗?”虽然不是悟舍,但他做到了舍弃,也是件令她欣慰的事情。 “我?”周青色若有所思。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的命运如何,娘也很好奇,若青儿是那个使她开悟的人,娶得美人归,那娘也死而无撼了。” “不许说些死啊生的。”周青色佯怒道,但唇畔绽放的笑容和眸中的坚毅让他整个人都发亮。 “放心吧,孩儿一定不会让娘失望的,这美人儿,孩儿娶定了。” 宁氏闻此言,眼睛一亮,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若她舍弃不了这天人尊贵,你当如何?” 周青色淡淡一笑:“这一点娘无需担心,若她放心不下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孩儿愿意陪她等她助她为她分忧,如今天下三足鼎立,恐要再维持数十年,楚国不会再随意兴兵,周国有没有我这个三皇子,无关紧要,再说,娘不是也说过,孩儿做到了舍弃那个我,那么,如今的我,当然不必要受困于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