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遥眯了眯眼,方才低眸扶起她,解开外袍披于她身上,接过她手中的琴替她抱起,轻声道:“既没事,就回去吧!” 十一便由他牵着她,慢慢走向澄碧堂去。 两个人的携手同行,大约总比一个人的黯然神伤强锎。 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缓缓行了一阵,十一的手便已渐渐暖和。 她远眺着湖上画舫灯光点点,忽问向韩天遥,“那年你不是很喜欢聂听岚吗?为什么连纳六妾?” 她显然还未能从祭拜宁献太子的伤感里步出,却认真地问起韩天遥的旧年情.事,韩天遥的神色便不由有些古怪。 但他还是答道:“哦……那阵子我总是闭门不出,一个好友知道后带了四个侍姬前来安慰,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后来聂听岚那边也遣人送了两名美姬来,说那美姬酷肖于她,可以聊慰相思。我着实气不过,遂在她成亲那日将六姬一并纳为妾室。” 十一便笑起来,“报复她?不过我看她并不像这样行.事的人。” 韩天遥点头,“她的确不是这样行.事的人。但自从她自甘堕.落把自己奉献给施浩初,我便觉得我已经不认识那个自幼相熟的女子了。” 十一道:“她是为了救她的父亲。” 韩天遥皱眉,“她父亲被人出首贪赃枉法,甚至曾在军粮内暗动手脚,证据确凿,并不冤枉。我不认为我该为儿女私情罔顾道德良心,也不认为我该为这样的贪官入京奔走,所以我只向她承诺,我会善待她的母亲和兄弟,不会让他们受委屈。她父亲罪行虽重,但皇上素来宽仁,还不至于处于极刑,便是被判流配或贬黜,我亦能暗中代为周.旋照顾。但她想保住父亲的高官厚禄,想保住娘家的荣华富贵,终究还是决定选择施浩初,舍弃我。我无话可说,只能由她。” 他顿了顿,又道:“那时年少气盛,难受之余,也的确行.事偏颇,不肯深思。我后来才发现那两名姬妾并非听岚所送,而是施浩初以她名义相送,大约是试探我的态度,也想斩了听岚的念头。” 十一便问:“那你怎不退回?” 韩天遥道:“既已声明纳为侧室,又怎好退回?何况山间的确寂寞,多了美人各逞才学,也便多了琴棋书画诗酒茶这种种消遣,便不会总想着金戈铁马,纵横沙场,也不会再心心念念纠结于权臣当道,良将被疏,有何不好?只是后来风.流名声传出,便有友人继续送来姬妾,又有如雁词等自荐枕席的,所以姬妾便越来越多……” 十一顿身看他一眼。 韩天遥亦微笑看她,“雁词……是为你吧?你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弟,但并没有师妹。” 十一的眸光便转向别处,“其实也差不多。她是我自幼相随的侍女,跟人私奔又遇人不淑,才沦落青.楼。我嫌弃她,听说后也不要她回来,但为她买了芳菲院,死活随她。后来她无意发现我醉倒街头,便把我带了回去,日夜抱着我哭。我被她哭得不耐烦,又想着我再这么着喝下去,只怕她得卖了芳菲院供养我,所以就让她嫁你算了。被一个人睡,总比被很多人睡好。何况韩家家大业大却不招摇,你又人模狗样,应该还合适。” “……” 韩天遥瞅着她噎住,“人模狗样”的俊朗面庞明显地黑了一黑。 但他亦听出十一那张嘴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刻毒和锋锐,却又有几分欢喜。 垂眸瞧她玉琢般的面庞,他道:“不过,即便聂侍郎真是无辜入狱,我也未必会横刀立马,奋不顾身想着去替聂家讨回公道。所以,你嫌我无能,想着送我女人裙裳,原也不错。” 十一沉默片刻,说道:“我送过女人裙裳给宁献太子。” “……” 饶是韩天遥素来沉着冷肃,也不觉手上一抖,差点跌落了太古遗音琴。 十一继续道:“原来男子受打击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