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他绕过众人,走到芳洲身边将她扶起,说道:“翁主以后见了朕无须跪拜。” 芳洲呆呆看着他,姬太后和陆吾齐齐变了颜色。 这是他第一次在私下场合自称为“朕”,陆吾明明白白地听懂了他的意思—— 皇权至尊,无人可僭越。 姬太后却被皇帝儿子给刘芳洲的特权惹恼了,她连天子都不用跪,那以后在她面前岂不是更得意?不行,黎烟被她踩在脚下,她的孙女就甭想站着。 “阿炽,丞相三朝元老,年逾古稀,见到你也要三跪九叩,她一个小小翁主,哪来这么大的脸面?” 刘炽撇下芳洲,脸上带着笑意朝姬太后缓缓走过来,轻轻说道:“太后,你闹够了吗?” 姬太后惊恐地后退一步。三十多年前,穆帝也是这么对黎姬说的,他当时怒不可遏,声音极大,黎姬却一点也不害怕;刘炽明明满面笑容,声音温柔,为什么她会觉得如坠冰窟呢。 一定是因为他的眸子。 她被里面的冰冷、嘲讽、凉薄冻得瑟缩,穆帝生命的最后几年,就是这么看她的。 她不敢再看,一刻也不愿多待,手一挥:“回宫!” 宫人潮水般跟着她涌出,但她的两个儿子都留在了殿内。她咬着牙狠狠说道:“谁要是敢走漏翁主和亲的风声,我扒了她的皮!” 宫人全都低头应喏,大气也不敢喘,姬太后这才满意地笑了。 ——“黎烟,生前你斗不过我,死后也别想斗过我,你的无敌美貌只会送你孙女踏上不归路。” 刘炽看了会儿太皇太后也带着人走了,殿内只剩陆吾和芳洲。 陆吾看着她,上前一步:“翁主,你不要怪太后,她……” “滚!”芳洲打断了他的话。 陆吾脸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毕露,双手也握得紧紧的,低吼:“不就是个侍卫吗,你要少不了他我再给你找回来就是,为什么非得这样?” 芳洲不为所动,淡淡道:“在路上我就跟逸侯说过,不要动我的人,你听了吗?” 他一怔,看着她纤细的脖颈道:“从来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从来没有!” 他目光似箭,堪堪对准她的脖子,仿佛随时都要发动攻击。 “陆吾,”她直呼其名,“你是男人吗?” 他又一怔,意味明显的目光在她胸前流连,故意轻佻地扯出一抹笑:“你说呢?” 芳洲腰身挺得笔直,不躲不闪,嗤道:“以为披了张人皮就是人,以为能征服女人就是男人?言而无信,寡廉鲜耻,连人都不配当,何谈铁骨铮铮男儿汉。你真让人瞧不起!” 陆吾被她气得炸裂,从小到大,她是第一个骂他的人。他上前两步,欺近她,冷冷道:“伶牙俐齿,翁主以后会吃大亏的。” 他还要再说,却听刘炽在门口喊:“逸侯,说了那么久还舍不得走?” 他居然一直都在门口候着,陆吾悻悻地一甩袖子跟他一道走了。 送走一干人等,芳洲只觉得浑身脱力,这是她头一回跟这么多人周旋,心累身也累,祝余和张宝连忙上前扶她。 张宝眼睛亮晶晶:“翁主,你刚才站在那里,奴婢还以为看见了太皇太后呢。” 芳洲虽长得像黎姬,但性子和软,人畜无害,发起怒来却像极了杜凌霄年轻的时候。 芳洲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朝床上瞥了一眼,不期与杜凌霄的视线相遇。她的双眼仍睁得大大的,但芳洲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笑。 “芳洲班门弄斧,让曾大母见笑了。” 杜凌霄张着嘴,费力地吐出一个字:“腓……” 三年了,这是太皇太后说的第一个字。张宝惊呆了,又哭又笑,一把年纪的人激动得手舞足蹈。 芳洲笑中带泪,埋在杜凌霄胸口应道:“哎!” 第18章 阴山山脉西北有一缺口,状如门阙,名曰高阙,据传为赵武灵王所筑长城之终点,是曾经的赵国对抗匈奴的据点,也是前朝边陲的重要关口,中原的金戈铁马曾经从这里出塞越狼山北击匈奴大捷而还,一度将匈奴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