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司廉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同于他清晰的想要往上爬的念头和步骤,小午在他的规划之中,一直都是变数。 他莫名其妙就收养了她,又满心嫉恨地失去了她,再回来见面,她已是高高在上的,留着最尊贵的皇族血液的长公主,而他却频频梦见了她。 这种梦境,在上次见面,小午坐在鸾车上,说了那句她被抛弃的话之后,就成了夏司廉避之不及的噩梦。 他怕极了小午受委屈,却也恨极了自己,让她受了这许多的委屈。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也曾想过把人抢回来,由自己妥帖照顾着。 但是这些心情太愁肠百结,夏司廉明白道理,知道就算小午眼下贵为长公主,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甚至他身为一个宦官,对所要服侍的皇族之人产生这种念头,若是被旁人知晓,定然是要扣个大不敬的帽子的。 何况,小午不是孩子了,她是大姑娘了。 空气中不同的气息一次次地提醒着他这个念头,夏司廉静不下心来,顺手端过一盏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入口才发现茶凉得很,正要皱眉甩手扔下,看着茶盏内侧隐隐绰绰,还被他方才喝掉了半个的红唇印,登时就愣住了。 来的路上,跟着的小太监已经把来龙去脉都和他说清楚了。 珈以伤得突然,却执意要回自己的院子,杨夫人无奈,连带着整府的人都忙得鸡飞狗跳的,哪里还有时间来收拾这杯被主人随手扔下的茶盏。 夏司廉嘴里还含着那口茶,这会儿却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这当口,却是他带来的一个御医急急出了门,脸色苍白满脸大汗,跪下都在打摆子,“回夏公公,殿下,殿下她中了毒……” “哐当”一声,夏司廉手里的茶盏就砸在了地上,他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一激灵,嘴里的茶就吞了下去,匆匆忙忙地进了内房。 另外两个御医跪在床榻前,看见他进来,赶紧跪好,头扣在地上,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磕磕巴巴的,“殿下上次为万岁解毒,其实体内的余毒未清,此次中的毒虽微弱,但殿下底子本就差,那簪子伤了下腹,日后……日后怕是难有子嗣。” 夏司廉苍白着脸,终于有力气眨一眨眼睛了,压抑着深吸了口气平复方才屏息得胀痛的内腑,松了手,让手心被掐出的血丝风干。 “此事,杂家会据实报给万岁,杨国公,”夏司廉回头去看方才不管不顾跟着他进来的杨国公,目光匆匆路过躺在床上的人。 “国公爷应该无异议吧?” 这话说得,语调已是毫不遮掩的阴狠,好似要取他首级。 杨国公咬紧了内壁,吞了一嘴的血腥气,好歹是忍住了出言反驳,“家中出此意外,伤及殿下,臣是当进宫与万岁请罪……” 他话还没说完,怕就这样定下来的太医们对视了一眼,也顾不得太多,赶紧说了未尽之言,“殿下身子本就虚弱,受此重伤,怕是损了阳寿,若是好好将养,应还有十年阳寿……” “你说什么?!” 话未说完,夏司廉已经快步走到其中一个面前,他怒极惧极,一出手,那力气也不知怎么就变得那么大,竟是直接把太医给拎了起来,面上的狰狞模样,吓得那太医二话不说,竟是就这般晕了过去。 另一个见此情景,心思一动,竟也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给扎晕了过去。 宫里被夏公公吓晕的人比比皆是,多他一个,半点也不丢脸。 太医们这番作态,夏司廉反倒是信了那话,惊惧交加之下,他竟冷静了下来,松手扔了那太监,快步走出内房,冷声吩咐,“殿下遇刺,国公府众人难辞其咎,众位夫人也有嫌疑,都立即下诏狱,等杂家回报万岁后裁决。” 锦衣卫听令而动,又跟着夏司廉出了内房的杨国公一听这话,立即就上前要个说法,“夏公公,本官乃是……” 他今日再无将一句话说完的机会了。 因为这话说到这,夏司廉一抬脚,竟是踹准了他的心窝,一脚就将人踹出七八步,砸在了房柱上,愣是吐出了一口血。 国公府众人被此变故,吓得瞠目结舌,竟是忘了所有动作。 夏司廉的脸色看着还是平静得很,他竟还理了理衣裳,转身要回内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