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知为何,任平生的眼泪更加汹涌,眼前彻底模糊。 以前夜白也总喜欢撑在窗棱上看她作画,就像现在这样。 任平生茫然地想着,我失去他了。 在他经历了千年的痛苦之后。 在他还有这么多遗憾未完成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惦记着我的理想呢。 那个混蛋,到死也骄傲得不愿解释当年种下寒鸦的原因。 任平生大概能想象得到,若真见了面,她问的时候,殷夜白也只会偏过头去闷声说:“已经造成的伤害,任何解释苦衷和原因都是无用的,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付出了千年的时间来弥补。 可这代价太重了。 任平生轻声低喃道:“真的太重了。” …… 千年前,距离渡劫还有七日时。 殷夜白看着天南学府几乎每个人都马不停蹄地为任平生渡劫在做准备。 大荒已经太久没有出过飞升之人,要做些什么准备,大家都很陌生。 但他们知道,哪怕是梦仙游到道成归的破境都足以引动天地变色,更遑论飞升之劫。 这些日子,没有人不担心,可行至末路,这是他们唯一的方法,所以每个人都只能把担心按捺下去。 殷夜白尤其担心。 他是灾兽,生来对灾祸的感受尤为强烈,而这次他有着极其强烈的预感,阿姊渡劫不会有好的结果。 这个认知让他愈发烦闷。 正巧这时玄苓哼着小曲从他面前走过,心情大好的模样。 殷夜白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位是整个学府上下唯一不知道阿姊要做什么的人,且已经被阿姊解除了契约,不日将被送去闭关修行。 殷夜白看着玄苓,突然生出一种无知者最快乐的感慨。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微妙,玄苓都已经走出了一截,竟硬生生倒了回来,冲他横眉道:“你干嘛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殷夜白:“……” 你说为什么呢。 好在,玄苓瞪了他一眼,十分大度地没有跟他计较,反而还凑近了些,在他周身嗅了嗅,一脸深思的模样。 殷夜白全身都绷紧了,下意识地往后仰,很快就听到玄苓认真地说:“你身上有生长的气味,可能是血脉天赋要觉醒了,这些日子小心些。” 这番话把殷夜白说得愣住了。 通常血脉强劲的上古大妖都是拥有血脉天赋的,强弱程度因个体而异,但半妖却不然,半妖之中拥有血脉天赋的本就是少数,更何况他还是蜚,世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灾兽。 殷夜白是有过零零碎碎的传承记忆的,他在传承记忆中知晓,他的血脉天赋并无大用,且终其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知道这件事后,哪怕血脉天赋一直未曾觉醒,殷夜白也觉得无所谓。 总归没大用就是了。 玄苓扔下这句话,又哼着小曲走了,徒留殷夜白一人独自疑惑。 可当天夜里,殷夜白就知道了什么叫乌鸦嘴。 玄苓一语成谶,他的血脉天赋真的觉醒了。 这一夜是殷夜白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难熬的一夜,极致的痛楚几乎弥漫全身每个角落,从手指到头发丝,乃至深入骨髓,连骨缝中都散发出火烧似的灼痛。 殷夜白在这样的痛苦之中煎熬了一夜,直到破晓之时才浑浑噩噩地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三天白日,殷夜白被砚青从床上挖起来时还是蒙的,发丝像被火烤过似的,根根都十分不羁地向各处翘起,砚青看着他哈哈大笑,任平生倚在门边,同样含笑望着他,低笑说:“该找张纸画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