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更别提这人甫一出现便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他身上似乎有某种壁障,靠近时连带着空间都在向内挤压,叫人连呼吸都只敢放慢。 他来的如此悄寂,先前所有人紧张之下几乎都是神识全然放开,可没有任何一人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哪怕此时修为最高的砚青。 天空中隐约能见结界正在出现松动,来者随意地看了一眼,轻柔的嗓音清晰地传开: “砚青,久违了。” 轰然倒地还未彻底断气的左护法听见这声音,极力地仰头,千辛万苦地投来一眼,嘶哑的声音伴着血水滚落,濒死灰败的眼底迸射出最后一缕光: “星、星主……救,救…” 天衍众人大骇,没想到此人便是天外天的星主,更没想到这盘踞大荒多年,背后站着上界的庞然大物,其主事者竟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 令众人更为惊讶的是,星主竟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左护法,指尖微微弹动了下,原本还躺倒在地上如离水之鱼苟延残喘的左护法在这一道指风之下,彻底没了生机。 这碾死自己人的行为做的实在过于轻易,于是更加让天衍这群在宗门团结友爱的氛围中浸染多年的少年修士们为之震撼。 任平生虚虚退了一步,仿佛受不住这般灵压似的,半靠在了傅离轲身上。 傅离轲下意识地接住了她,还没多问,便感觉到她藏在背后的手在自己手背上划动,似乎在写些什么。 傅离轲眼神微深,托着任平生,仿佛照顾伤者似的,向后方退去。 星主不是没有见到这两个小辈的小动作,却也并没有在意,他眼神移到砚青身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竟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你竟还能活下来。” 砚青缓缓上前,呼吸愈发沉了些,眼底的幽光慑住星主平凡到仿佛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身影,呼出一口浊气,冷然道: “当年还敢以真面目相见,此刻又是披上了一层什么皮。” 真仙并未在意,嘴角噙着僵硬的笑,一闪而逝,转而道:“此地的结界几乎是以灵魂在抗拒我,让我无法入内,若非你的意识突然清醒,给结界造成了一丝裂缝,我还进不了这里,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砚青嘴角扯了下,对着这张陌生的脸,终于从他张口便吐不出人话的行事作风中,品出了一点不做人的熟悉感。 任平生深深看了星主一眼。 这个声音,她此生难忘。 当年天雷高悬,身魂撕扯的生死一线间,这个声音在她脑海中萦绕良久,给了她一个选择。 若为他所用,便是生路,若执迷不悟,则死无葬身之地。 是真仙。 千年前他踏着上一代凤凰用凤髓搭建的天梯亲身而至后,现在他又套了一层傀儡身,再度来到了大荒。 这场双双死别后又生离的重逢持续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便再度遭遇堪称死局的强敌,砚青以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不准再看任平生一眼,向着前方迈出一步,甚至对天衍一群素不相识的小辈露出一丝宽慰的笑,道: “到我身后去。” 一如他当年对无数人做的那样。 天衍一众小辈分明也有元婴化神的修为,可在这两位抬手便是天地之威的大前辈面前,无力地像一群哪怕挣扎也只能待宰的羊,本应兴致勃勃地在原野上奔跑,却被命运推着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被卷入了这波诡云谲的争斗中,不知前路何如。 惊慌之中,任平生冰冷的手沉沉地握住了楚青鱼惊惧之下克制不住抖动的手,楚青鱼茫然地回首,对上任平生一双冷静而幽沉的眼眸。 这一眼的情绪堪称复杂,唯独没有胆怯。 楚青鱼不知为何,在这绝境时分,心中也生出些不合时宜的笃信。 总觉得……他们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那头,一群小辈如何报团取暖的故事,星主半点不感兴趣,他只看向砚青,轻笑道:“差点忘了,你的意识刚复苏,应该还不知今夕何夕。” 砚青确实不知,他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中浑浑噩噩地游荡许久,这些年于他而言,没有时间的流逝,亦无世事变化,仿佛所有一切都被永恒地冻结在了那个夜晚,长河再难向前流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