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夜风同鬼哭齐鸣,蝉鸣和刀剑共舞。 唯有谢莲生的难听到让人一阵眩晕的笛子,在咆哮的长夜中格外凸出。 如此危急时刻,天衍众人心中竟生出一个不合时宜地念头。 ——谢莲生择了玉笛“暗飞声”为本命灵兵,往后他们得听多久这要命的笛声啊。 倏然,风云骤变。 仿若天河倾倒,似穹顶裂隙中有阴诡怪物睁开猩红的眼。 云影叠起千重浪,闷雷之声在城中炸响。 任平生平静地运转着照山河功法,任由灵气在体内残破的灵脉中运行了七七四十九个周天,终于将灵力压缩到极致。 只待成丹之时。 方才被任平生吞服的那枚雪白丹药入腹后,终于显露出了它的作用。 微蒙白光浸入被彻底毁坏的紫府。 不同于两仪绛云丹的修复之能,这枚雪白丹药真正的作用,绝对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帝休在不远处帮着天衍弟子抵挡鬼修,却在此刻猝然回望。 他浅淡的瞳眸中闪过一丝骇然,胸膛起伏片刻,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 伴随着天空中的闷雷之声,任平生紫府中出现了一副惊人的景象。 在原先残破不堪的紫府中,一个由微蒙白光搭建而成的新的紫府缓缓成型。 这新的白色紫府有形无实,如同一幢巍峨的虚影,隐隐笼罩在原本残破的紫府之外。 看上去就像是凭空生出一方新的紫府。 若是有人能看到此刻任平生身体中的异变,一定会惊骇不止。 紫府为修士修行之根基,正是重要在紫府唯一且不可代替。 没有人能够生出第二个紫府。 可现在,任平生做到了。 但只有任平生自己心里清楚,这个新的紫府,不过是个假象。 这枚白色丹药真正的作用,就是伪装出一个虚假的紫府,骗过天雷,骗过天地法则,骗过虚空之上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此界的那双眼。 此丹,弥天。 天穹压低到了极致,雷光乍现,终于向着任平生劈斩而下。 她平静地睁开眼,反手捉起非墨,挥笔挡下第一道天雷。 天宫泄雷霆,浊清世间一切不公。 任平生通过天幕的裂隙,突然想起了一千年前她身死之前,直面天雷时和“真仙”的一面之缘。 其实也没有见到真仙的阵容,只是听到了对方自天外传来的声音。 骄矜、淡漠,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生灵。 “此界天道倾塌,任你拼命填补又如何?照样无济于事。” “若只你一人,能遨游天地再无拘束,纵享千万载春秋。” “可你偏要逆天,试问此界的无数蝼蚁,谁又能知道你的牺牲。” 哪怕没有见面,任平生也能想象出真仙那轻慢随意地谈及大荒万物众生时的漫不经心。 “若你能降,我自可保你飞升无恙。这方天地,我为天,你便是代天行道之人,何不痛快?” 是以,得成天外天。 任平生隐约记起,自己那时有骨气得很,笑了一声,当即投身雷劫之中,身死道消。 何不痛快? 何处都不痛快! 真仙撒下弥天大谎,佯装自己便是这方世界的天。 那她又为何不可以谎言蔽之? 新的紫府是假象,就连这具躯壳都是假象。 只有她的灵魂,千载未变。 天雷轰隆不断劈斩在任平生身上,她那新构建的虚假紫府反倒在一次又一次的雷霆之下愈发凝实,一时间叫人真假难辨。 灵力再度在灵脉中运行了七七四十九个周天,终于彻底凝结成一枚璀璨的金丹,安然进入虚假的紫府中,高悬其间。 云收,风滞。 金丹成,而雷霆未散。 任平生眸中携着雷霆并火光,当即提笔。 她面前并无符纸,非墨沾了一笔从天而降的无根之水,却有无穷无尽的符意悄然散开。 水墨色微漾,似乎引动天地为之停驻。 墨色夹杂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