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郑晓醒了过来。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着。 身体的病痛令他很难入睡,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即使睡着了,也都是浅眠,稍有动静便会清醒。 郑晓身体羸弱,房里离不得人,今夜在他房里轮值的是怀英。 怀英起身喂着郑晓喝了些温开水,又命小厮端了药进来,见温度正好,便把药递给了郑晓:“公子,这是青山道长连夜给您配的药,快喝了吧!” 郑晓闻见药的味道便要作呕,抬手便把药碗摔到了地上。 药汁泼翻在地,素瓷药碗发出“刺啦”一声脆响,碎成了一片片。 怀英早就习惯了,一边吩咐小厮收拾,一边宽慰郑晓道:“公子今日不是要去益阳侯府的别业么,咱们做了那么多准备,不就是为了……您喝了药才有精神啊!” 郑晓冷笑一声,有气无力道:“不去了。”尚佳回来了,李栀栀怎么可能还会去赴那什么劳什子菊花花会?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心道:不是说北辽人的骑兵很厉害么?尚佳怎么会活着回来了?他为何不死在沧州战场啊! 若是尚佳再上战场,而作战中背后射出一支毒箭…… 郑晓一想到这个可能,不由有些意动,默默筹划起来。 北辽那边虽然暂时安定了,可是还有西夏呢,如今他父亲郑太尉正在与西夏谈判,解决大周与西夏的边界纠纷…… 怀英不知自己公子柔肠千转正在构思着阴谋诡计,犹自道:“公子,您不是做好了各种布置,要去吓那李栀栀么?什么女鬼啊,昨夜那种情况,还是公子您见识得少,若是我见了,我一定知道那是——” 听到怀英啰啰嗦嗦要说馈酢踬栀的隐私,郑晓忍无可忍,低声喝道:“滚出去!” 怀英:“……” 他害怕自家公子,只好乖乖滚了出去。 郑晓艰难地翻了个身,变成侧躺状态,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脸,脸早红透了,热辣辣的——他昨夜已经从怀英的啰啰嗦嗦中知道馈酢踬栀为何身上有血了。 现在想来,必是李栀栀身上不适,正要去换衣服,却被自己看见了…… 郑晓捂住脸,心里无限的后悔:昨夜若是自己能再稳一些,待李栀栀解下裙子再出现,那效果就必然不同了,李栀栀一定会吓得放声尖叫…… 可是世上已经没有后悔药卖了。 郑夫人正在卧室妆扮,大小丫鬟围了一屋子,却一丝不乱。 郑太尉庶长子郑明的妻子姜氏带着四位庶出的郑姑娘正在堂屋候着,五人均敛声屏气,大气不敢出,生怕招惹了嫡母生气,没了这难得的出门透气外加交际的好机会。 四位郑姑娘的父亲郑太尉性格强悍,也不是管生不管养,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如何管得了内宅?所以这些庶出子女都是久经郑夫人的磋磨。 好在郑夫人也有好处,她是精神折磨为主,肉体折磨什么的,倒也不屑于做,因此大家也还能瞧着光光鲜鲜活下去,能乐一天是一天,反正郑晓活不了太久,郑晓一死,郑夫人爱子心切必也活不久了,等到把郑夫人和郑晓给熬死了,太尉府产业早晚会落在大哥郑明手中。 郑明心软,姜氏心善,总不会不管她们这些做妹子的吧? 郑夫人的亲信梁妈妈急匆匆走了进来,径自进了卧室。 姜氏等人竖着耳朵侧耳细听,却什么都没听到。 大丫鬟映照正在为郑夫人戴上宝石耳坠,见梁妈妈进来,忙闪到了一边。 梁妈妈凑近郑夫人,刻意压低声音,嘁嘁喳喳道:“夫人,刚才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传回了消息,说尚府出来了四辆车,前面的一辆车是尚夫人的红罗七香车,后面那辆车便是李姑娘的青锦檀香车,最后面那两辆车是跟去的丫鬟的车和盛放衣包的车。” 郑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阿晓怎么样了?” 梁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