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已在这片刻间转过了一圈,王却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只念及自己方才在横虚真人处察觉到的那些不妥,顿了顿,终还是道:“近日来战事虽然胜利,眼下更攻破了极域第二道防线,打入八方城指日可待,可师尊处……谢师弟入门虽晚,但实当得上师尊座下第一得意之弟子,总归你的话,师尊也许重视些。我观师尊之心,似乎不在眼下界战之上了……” 谢不臣微微敛了眸,未动声色。 王却与他也甚为疏淡,今日之言已算得上是自谢不臣入门后与他说得最多的话,可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有的事情,他们担心也没用。 所以王却一开始便没打算听谢不臣的回应,眼下听不到回应也觉正常,只在心中猜测这位谢师弟的天赋更强于他,且拥有一种卓然的全局把控之能,怕未必没有察觉到某些端倪,端看心中如何想了。 他不再言语,径直从谢不臣身旁走过。 谢不臣站原地,待他走过后,才重抬了眼,眸底掠过几分晦暗的思量,然后向楼中走去。 只是脚步很慢。 从楼前走到那竟显出几分阴暗的正厅口,花了许久,最终,驻足在厅前。 厅内,横虚真人一身道袍,拂尘却搁在了案上,负手而立,道骨仙风,却面向高墙壁上一道雪白的虚影而立。 那虚影好似图腾。 十脰九头,羽翼丰满,色如森然白雪,可十八只鸟目竟尽数张开,在谢不臣到得厅前的刹那,全向他望了过来! 九头鸟残魂! 这一瞬间,谢不臣全然有一种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都被看破的感觉,若非他性沉冷,且不止见过一次,只怕也要为之悚然。 从厅外进来,他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横虚真人静立不动,人站在这厅中颇为阴冷的深处,只凝视着上回攻破鬼门关后入十八层地狱拜谒时,迎回的九头鸟残魂图腾,过了许久才道:“百年大劫,其期已近。劫起变数,却不知,这变数从何而起……” 谢不臣眼角微微一跳。 那九头鸟残魂虚影上,十八只鸟目闪烁着一点微红的暗芒,慢慢从他脸上移开了,重转回了横虚真人的身上。 九只尖喙开合,声音是亘古的沧桑。 “至妖至邪,变数乃出……” * “故友想到了什么?” 纵是至邪大妖,亦不能窥知见愁此刻心思,傅朝生但听得她提及“七分魄”二字,已有些讶异,不由问道。 见愁慢慢放平了自己的手指,呼吸却还有些难以平复,一如她此刻翻腾涌动、难以平复的心绪! “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罢了……” 一个前所未有的、匪夷所思的想法。 傅朝生望着她,等她解惑。 见愁便问道:“你也曾到过人间孤岛,可曾听闻过‘魂善魄恶’的故事?” 傅朝生摇头,道:“未有听闻,我更想不出魂魄如何能分出善恶。” “正因为如此,千百年来,所有人间孤岛的凡人,都当那是一个故事罢了。” 见愁眸光闪烁,将那故事讲给他听。 “怪力乱神事,圣人不语。但世间既有此事,则不免有人著此志怪之书。” “当中便有一册,载有一事。” “旧有一书生与友人读书寺中,友人归家暴毙,书生不知,读书如故。是日晚睡,却见友人披闼而入,言自己暴疾而亡,已是鬼身,来见书生只为交代牵挂之后事。书生初时惧怕,后经交谈,观友人虽为鬼身然面貌殊与旧日无异,因出言挽留相谈。叙过平生后,终将一别,友人告辞,道:‘吾去矣。’然起身后,竟立而不行,双目瞠视,貌渐丑败,显凶恶之相。” “书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