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少爷请安。”沉碧随着那婆子俯了俯身,起身时候,看见蒋煦正直直看着她。 “我说宝珠,夫人让你带着小姐,你这药就给她来试试看。” 宝珠不喜,自是不愿意自己常例的工作交给她人,于是斜眼道:“妹妹这么小,毛手毛脚烫了少爷可是罪过了,到时夫人问罪下来,到底谁担着?” 马婆子笑骂:“你这丫头,哪里是真心实意伺候人的货,分明藏了小心思在,小姐不就是来学这个的,难不成是到厨房劈柴炖药帮你打下手的不成?你怕着什么,是真金早晚要发光,掩都掩不住。你可不要因着自己心里有鬼,就藏东藏西的,到时候大夫人训了我问,我也不会可怜你的。” 宝珠咬咬唇,霎时红了眼眶,夹了方沉碧一眼,不甘不愿的放下碗,转身气哄哄的出去了。马婆子朝方沉碧努努嘴,示意她上前。 方沉碧提身上前,学宝珠的姿势,坐在床边,可因着人小手短,万万是够不着。蒋煦看她,嘴角留有讽笑,似乎等看她出丑。 方沉碧瞧了瞧,只好脱了鞋子跪在床边,将碗端了过去,看着蒋煦的眼,温声道:“少爷,请喝药。” 蒋煦扭过头去,不愿张嘴,生在蒋府,从小便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只道是觉得应该应分的事,犹是身子不好之后,伺候在身边的人整日不肯安宁,纷纷杂杂绕在他身边,不是端水就是送药,看着烦心不说,全是把他当成窗纸糊成的人儿,百依百顺的就似他活不到明日了一般。 原本他还可以随意走动,一次风冷着凉大病一场之后,便再没下床的机会,就如废人一般,吃喝拉撒,都离不开这屋子。 明是一个七尺男儿,现下却是百无一用,除了吃药便是卧床,时日久了,心里就不可抑的生出恼意,恨自己身子不争气,巴不得就此死了也算个解脱。 可他倒也看不得仗势欺人的角色,马婆子是马文德家的媳妇,在夫人那头,也算是有头脸的,就算方沉碧出身再怎么低微,只要是沾了这个远房亲戚的边,也可跟着鸡犬升天。 不论宝珠如何不得使唤,总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了自己十年,两人也有夫妻之实,说看的方沉碧无劳自功,心里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恨意。 “少爷,喝药了。”方沉碧轻声道,蒋煦仍旧不响。 “少爷,为难我们倒也无妨,只是您不要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蒋煦闻言惹了气,随手推翻了沉碧手里的药碗,冒热气的汤药洒了她一身,烫红了那双白玉雕般的小手。 “哪来的丫头,再跟谁说教。” 马婆子见势,暗道不好,刚要上前,却被蒋煦一个瞪眼吓了回去:“都是哪里来的腌臜货色,蹬鼻上脸的也不知道要个深沉,或是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成习惯了,敢教训到主子头上,还知不知道什么叫身份。” 马婆子也见过蒋煦惹火发脾气,只觉得是百无一用的人故意找人泄火,可主子毕竟是主子,气她倒也就罢了,只是若冲着方沉碧而来,怕是日后也不好成事。况且她还很是喜欢这个女娃,就算为着自己下半生着想,也不免心里多藏了分怜爱。 方沉碧弯弯嘴角,倒不见生气,轻轻地把碗摆在几上,掏出怀里的帕子帮蒋煦擦拭衣襟:“少爷若是气我,只管气我就好,你若喜欢宝珠姐姐伺候着吃药,那沉碧下次知晓了,再不做多余的事就是,你且先消消气,我去问问宝珠姐厨房的药还有没有剩余的份儿,待会儿给您端来。” 蒋煦可是第一次见得女子如此坐得住的,平日里一句两句就能说得宝珠躲出去抹泪,换成别人,怕是听不完一句,早就红眼眶出去了,可这七岁的奶娃娃却是如此的不相同,是真的有股子心劲儿,还是脸皮太厚了? “滚,都给我滚。”蒋煦大骂,方沉碧下了床,看了一眼他,转身出去了。 宝珠躲在门口偷听,见方沉碧碰壁,倒是心里解气不少,她也不是个作恶之人,可十年时间,是一日日相处过出来的,又已是将自己的清白身子交与了他,不管那人是痴傻还是其他,也都是注定自己要跟着一辈子的,况且蒋煦是蒋府的大公子,就凭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比嫁给普通人家,清平困苦的过一辈子好上许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