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出生在昆仑,朋友、师长、亲人,几乎都在这座巍峨的剑宗里。 她是如此,朝照月也是如此。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要走,朝照月会为她杀出一条血路,甚至为她殿后,但是他会愿意和她一起离开这里么? 他还没有经历过背叛,如何能够对着他们拔剑? 在他的心里,从未将自己和昆仑对立。 他也只会认为,只要他留下,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他还对亲人、宗门,残存着信任。 就像是上一世的她。 她忍不住手指用力,把小眼睛给捏疼了。 小蛇冒出头来,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她松手,垂下了眸子。 好一会儿,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青年的嗓音带着讥诮,“我一直以为,你在昆仑过得很风光。” 众星捧月,光芒万丈。 谁知道华丽之下,遍地疮痍。 “是风光。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她低头看着那条蛇,但是奇怪的是,小蛇并没有被它的主人附身。 说话的,是一团从她身后冒出来的黑气,缓缓凝聚成了那只英俊魔头的虚影。 长发及腰,残缺的魔角在黑气当中,显得更加鬼气森森,他低下头,问道:“那你,过得开心么?” 她一愣,因为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许久之后,披散着长发的清冷少女拨了拨灯芯,侧脸沉静,“开心又如何,不开心又如何。” 半空中黑色的虚影凝视她许久,语气古怪至极, “早知道,就不放你离开魔界了。” 她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到这里的。” 她想说的是,了结前世的恩怨,但是落在了这魔头的耳朵里,就变得非常刺耳了。 他冷笑,“是啊,左一个师兄,右一个师弟,好不得意。” 那魔头靠近她,黑气穿过她的身体,阴冷道, “真应该,把你用铁链子锁着、关进地宫。” 他突然间一顿, “哦,还有个从人间捡回来的徒弟。” 她顺着那魔头的视线,看向半遮的竹帘外。 细雨纷纷,是无涯站在了雨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身影单薄,却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她不见他,就要懿驊站一夜似的。 黑气在她的耳边,语气阴寒, “你说,这么痴心的人,要是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看看,是不是会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她的手指一颤。 因为她知道,这是这魔头会做出来的事,他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眼神就是一条黑暗中,阴毒的蛇,正在嘶嘶吐着信子。 她不得不开口, “燕雪衣,我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才五岁。” 英俊的魔头冷笑,拖长了尾调, “是啊,那时才五岁,现在不就大了么?是不是,小岁师尊?” 朝今岁:…… 面对无涯这个徒弟,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是既然她不想留在昆仑,也不想继续和昆仑有什么牵扯,这段师徒缘分,还是断了吧。 在他选择了默认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心力去解释了。 尤其是她知道,在那个梦境里,他选择了站在她的对立面。 现在保住他的小命,算是全了他叫了她这么多年师父的情义。 她看了看外面的无涯,叫来了玉婆婆。 “他一直认为我教他教得太慢,一直管着他不让他出头,从今天开始,让他不用来明月山了,以后的功课剑法,都去找大长老,他会安排好一切。” 她顿了顿, “对了,跟他说,我本来就没收他做弟子,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师父了。” …… 关上门,透扆崋过窗户看着玉婆婆朝着无涯走去,她问道,“这样,还生气么?”m.daMINgPUmP.cOm